你如何看?许明山仿佛看不到女儿脸上屈辱和气闷的情绪,只静静地端着茶,一幅老谋深算的模样。
我,我我要退婚。许灵珊耻辱不已,她愤恨道。
许明山不置可否,他缓缓喝了口茶,再想想。
许灵珊正在气头上,怒道,还能怎么想,爹爹,他便是看在我们家是商人的份上,随意欺辱,我们一定不能让他逞心如意。
还有呢?许明山似乎想要点拨许灵珊似的,反问道。
还有,还有最可气的便是那个柳茯苓,原本上次我差点便接近了太子,都是因为她许灵珊气得胸口起伏,委屈得看向许明山,爹爹,我该如何是好?
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事?许明山缓缓笑道。
好事?都这样了,还是好事?许灵珊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许明山嘴里说出来的。
胡裴奚要与柳茯苓私会,是谁决定的?许明山问。
反正不是我。许灵珊气鼓鼓道。
傻丫头!许明山呵斥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要退婚,也要有个确切的由头,如今二人私会,若是能将二人的奸情捉个正着 ,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许灵珊微微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你今夜便带人守在太子殿下所在的院子里,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小心行事。许明山道,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在二人刚说上话的时候便冲上去,要等到两人搂搂抱抱,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时,直接带人上去,此事便是坐实了,任他长了十张嘴,也无法抵赖。
如果他们不搂搂抱抱呢?许灵珊问,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聊聊呢?
女儿,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你辨认不出来吗?许明山冷笑一声,在醉香楼,你那未婚夫,近乎要为了柳茯苓与太子殿下作对,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梦?
许灵珊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
是夜,打更之后,赵云屹缓缓抬眸 ,看向月色照在房门上,外头有些安静,就连虫鸣似乎都比往常的声音更小了。
一旁的房门许久没有动静,赵云屹眉头渐渐舒展,面色也松快了些。
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刚咽下去,便听到隔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云屹手一僵,缓缓抬头,果然见柳茯苓的身影伴着月色渐渐走远。
屋外,夜凉。
柳茯苓并不想出来见胡裴奚,可她知道今日她必须跟胡裴奚说明白。
原本她以为,胡裴奚对她只是普通故人,与她之间早已没了什么关系,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想法似乎跟她并不相同。
又或者,今夜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诉她。
她虽然之前都已经不大记得胡裴奚此人,可如今日日见他,柳茯苓便也想起了往日他以前虽然对她温和,可是骨子里却也是极为倔强的人。
她还记得他曾极喜欢梨花,往常总用梨花来类比她,觉得她如梨花一般纯白美好。
柳茯苓屡次都与他说明,自己并不太喜欢梨花那般寡淡的花朵,他却依旧如此,柳茯苓不爱与人争辩,便随他去了。
后来他时常采一只梨花送她,她也笑着接受,即使她并不太喜欢。
这样的人,若是不与他说清楚,将事情问清楚,他便能一直按照自己心中的那股劲儿去行事。
对于柳茯苓来说,这着实是有些麻烦。
她缓缓走在小院儿中的水塘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看着趴在睡莲上的青蛙,正在一鼓一鼓地发出单调的声音。
睡莲已经开了,淡紫红色的花瓣重重叠叠,在水面上飘荡。
婵音。
柳茯苓缓缓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五官清秀,面容温和,眼眸中却燃着一股微妙的执着,婵音,你真的来了。
柳茯苓礼貌的朝他福了福身子,轻柔道 ,胡公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这句话显然是充满了疏离,意思是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此番见面,便是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胡裴奚显然能够听出她语气中的言外之意,他捏紧了拳,缓缓伸出手,拿出一支梨花。
柳茯苓一愣,惊愕的看着他。
早已不是春季,他手中的梨花是从何而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胡裴奚缓缓走向她,现在的季节早已没了梨花的踪影,可梨花却仍旧在我的心中盛开。
柳茯苓头皮有些发麻,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梨花,凑近看,发现树枝上的小白花,居然是他剪的纸花,一个个黏上去的。
她冷不丁的退后两步,非但没有接他手中的花儿,还往后退了好几步,面带疏离道,胡公子有心了,只是茯苓还要去忙其他更重要的事。
胡裴奚眼眸一冷,伸出去的手陡然僵住了。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许灵珊抱着胳膊站在栏杆处,目光灼灼看着院子中央站着的两人,眼眸中几乎燃成了一团火。
二人说的话声音不大 ,却也不小,安静的院落中,只要距离不是太远,都能听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