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言额头顶地,睁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地板,随后闭眼回道:“臣要...晋阳公主。”
皇帝听后拍桌起身,“你...”旋即甩袖,“这可是你说的,你竟为了一个女子,连江山也不要了?”
“孩儿不会有嗣出,能守江山几时呢?”赵希言反问道。
皇帝看着赵希言,紧攥着袖中的手,“你在怪为父吗?”
赵希言连忙磕头解释,“孩儿不敢。”
皇帝随后走到赵希言跟前,弯腰扶起,“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太宗子嗣众多,从宗室中挑选也未尝不可。”
“爹爹的问话,是希望孩儿可以继任的,那为何又要拿一个女人作为条件与借口,”赵希言不明白的盯着父亲,“难道孩儿选择了晋阳公主,就不能胜任了吗?”
皇帝深深挑起眉头,转身道:“谁都可以,包括那个青楼女子,为父都可以容忍,但晋阳公主,绝不可能。”
赵希言再次跪伏,“那请陛下,将燕王的封号赐给臣,臣只要封号,不要封地。”
皇帝转身,“燕王?”
赵希言叩首,“臣自知不合规矩,但那是儿子父亲的封号,臣作为父亲的儿子,只想拿到父亲留给儿子的东西。”
赵希言一句话触动了皇帝,一别五年,父子二人的感情淡薄了许多,又或许是孩子已经成年,不再是那个他偷偷带着出宫,扶在肩颈上看街边马戏的孩童,就连说话做事,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好,朕答应你。”皇帝转过身去,负手背对,“国不能无后,迁都一事不宜过早,你便去北平府将你母亲迎回吧,你已及冠出阁,朕会命工部在京城内为你修建一座燕王府。”
“谢陛下隆恩,臣,遵旨。”赵希言叩首道。
皇帝背对着抬手挥了挥,赵希言遂起身退离,没过多久,皇帝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坐下,“大郎。”
一个耳白于面的年轻人穿着绯色的公服从偏殿内走出,“陛下。”
皇帝招了招手,“陪朕下会儿棋。”
年轻人便听从吩咐上前坐下,皇帝道:“你写的登基的诏书与公文布告,朕十分欣赏,若是二郎有你一半的懂事与沉稳,朕都不至于如此。”
年轻人落下一子,笑道:“陛下忘了吗,二郎才不过及冠之年,而臣早已过而立,迈向不惑,二郎的性子,有些像陛下,心中所认定之事,绝不会更改,当年之事,何其凶险,陛下不也照样为了姨母,冒着被先帝怀疑的风险而插足吗。”
皇帝落下一子,并未言语,年轻人遂拾棋子,“臣时常羡慕二郎,有如此父母,也为姨母欣慰,有如此丈夫。”
年轻人三言两语点醒了皇帝,他叹道:“朕...”
“陛下忌惮晋阳公主,乃是因她是先帝之女,与李氏一族的外甥,陛下怕二郎迷失心智为其左右,臣有一言。”年轻人起身拱手道。
“但说无妨。”皇帝示意他坐下。
“不知陛下是否想过,二郎之所以如此坚定选择的原因,臣相信,二郎绝不是那种不分敌我之人,陛下不信任的是晋阳公主,何不召其入宫问话,陛下亲自试探。”年轻人道。
燕王摸着粗浓的络腮胡子,微眯起双眼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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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由翰林院拟旨,礼部造册、宝,皇帝于奉天殿册封世子世子赵希言为燕王,此举引来文武百官的不解。
原燕王府左丞,入京后任吏部尚书,以世子嫡子与避讳皇帝曾用封号为由,率群臣上疏,请立世子赵-->>
希言为皇太子,遭到皇帝拒绝。
新君继位,靠得是马背上的杀伐,手握生杀大权,威望极高,百官不敢得罪,只得遵从诏书。
亲王册立之后,众人于修缮清理完的官署内议论纷纷,“这天下都大定了,陛下登基为帝,世子镇守后方有功,又是陛下嫡出之子且是独子,本该立为储君,为何仅立亲王?这于理不合。”
“世子册为燕王了,那可是陛下曾用的封号,理应避讳,如今加授给世子,我想必然有陛下的用意。”
“陛下将燕王封号给世子,这也是认可了世子的能力吧,燕王这一封号,不是谁都可用的。”
“若陛下认可,为何不封太子,只有皇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谁知道陛下心中所想呢。”
紫禁城内,册封完亲王后皇帝独自回到内廷宣见了晋阳公主,对于先帝的长女晋阳公主,因是清君侧之名,皇帝便保留其封号,依旧居于晋阳公主府,只是调换了府内的所有宫人内侍,另派细作监视,连同汉王也是如此,因汉王的举动,其生母王淑妃得以存活且晋为太妃,特允其出宫与其子居住,王氏一族虽未向李氏一般被灭族,但也遭到重创,朝中势力,被皇帝尽数剪除。
——乾清宫——
作为皇帝的寝宫,此刻的乾清宫已易了主,晋阳公主走进这个并不陌生的大殿内,从前,她未曾将这里当过自己的家,如今更不会。
曾几何时,紫禁城里的一砖一瓦都让她感到窒息。
即便父亲死于此地,她也没有丝毫的感触,双目如人一般,冷冷清清,“晋阳,叩见陛下。”
皇帝端坐着,这一次,他仔细的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女子,面容、身姿,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于是捋着胡须道:“的确,你是朕见过的年轻一辈女子中,姿色最出众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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