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原先查封的卫王府被重新打开,官员揭开封条,又有工匠架梯将旧的牌匾拆下,换上楚王府字样的门匾,楚王被释之后王府长史陆寅官复原职,任楚王府长史,又调派内臣、太医、护卫至府中充实各所。
楚王换上一身崭新的衮龙袍迈入重新打扫干净的楚王府内,低头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绝处逢生,仍是惊魂未定,若是本王败了,可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殿下洪福齐天,陛下是圣天子,岂能不明奸佞的陷害。”楚王长史跟随身侧道。
“疑心作祟罢了,”楚王只是为之一笑,“府中还有诸事,陆长史不用陪着本王了,去忙吧。”
“是。”
随后楚王来到一座院子里,院中的银杏已经开始泛黄,还记得是他亲手所植,院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原先是楚王贴身内侍的住所,如今院中许多东西都已经枯败,唯有这颗杏树被照看的极好。
八月底时,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悉数被斩首示众,这一次,人头落地,再没有了任何的转机。
楚王走至屋门前,犹豫了片刻后抬手轻轻推开,虽有灰尘溢出,然房间收拾的很是齐整,陈设极简,多的只是摆满架子的书籍,还有浓浓的墨香,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没有人比楚王更加熟悉这些陈设了,若是旁人走进,皆会以为是读书人所居。
楚王在屋内四处走动,每见到熟悉之物便要禁不住叹息一次,越渐伤神,“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无可奈何才行此下策,若不是齐王府步步紧逼,我又岂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来。”
楚王随后走到一副画像前,两个孩童在桃树下嘻嘻,其中幼童剃光了头发,年长一些的则穿着内臣服饰,恭敬的陪在一旁,“怀明的忠心,本王自是从未疑过,待日后我夺得大位,定为你追封赐谥,为你族人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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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春阁——
燕春阁内一阵热闹,妈妈从内踏出,攥着手笑眯眯的迎上前,“哟,是爷来了,可是有好一阵子不曾瞧见爷登门了呢,姑娘们都想疯了。”
燕春阁的杨妈妈体态轻盈的走到燕王世子跟前,瞧着一身赤色的蟠龙圆领袍,眯起双眼赔笑道:“上个月世子爷冠礼,奴一微贱之人不敢前去恭贺,还请爷莫怪。”
赵希言撩袍子入内,“老规矩。”也不与妈妈多说一句废话。
“爷,今儿啊书瑶姑娘未陪客,但在戏楼上出台呢,台下皆是客,他又是后行最主要的弹奏乐人,爷此时叫她离席,恐”妈妈有些难为道。
“哦?”赵希言忽然来了兴致,“带我去瞧瞧。”
还担心蛮横的燕王世子会砸了楼里的场子,听到赵希言感兴趣之言,妈妈乐开了花,笑吟吟道:“就在戏楼里,奴领您进去。”
于是赵希言便跟着妈妈去了戏楼,平日有楼中善舞的妓女会登台献舞,楼中三年一选的花魁也是由此举行,楼中女子善舞,极出色者常常能被教坊司选中,落籍与教坊成为官家的人,身价倍增。
妈妈带着赵希言,本想从戏台旁侧至屏风后的转梯去到二楼最佳观赏的雅间,才刚跨入内,便瞧见了十几名衣衫有些裸露的女子正伴着奏乐翩翩起舞,台下座无虚席,看客们个个肥头大耳,瞪着一双圆滚似要吃人的双眼,死死盯着台上舞女们的举手投足,其间许多人并不懂乐律,也不懂歌舞,之所以如此专注传神,乃是因台上有着别样的风光。
赵希言轻皱起眉头,一眼便看到了旁侧后行弹曲之人的身影,衣着整齐,虽被众人眼观,却心无旁骛的弹奏着自己的曲子。
“爷,您”
赵希言抬手,“你忙去吧,我就在此看着。”
“这”戏楼坐满了财神爷,妈妈似乎不太放心。
赵希言便又道:“吾不会砸了你的场子,放心吧。”
妈妈于是这才福身离去,“爷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一刻钟之后,台上这支舞在曲子结束后得以落幕,台下宾客纷纷叫好,又向台上扔各种身上就近的珍宝。
因为那身赤色的袍子,加上前胸后背与两肩上金织的蟠龙,赵希言的身影便在众人中格外显眼。
“按照戏台的规矩,结束后由领舞挑选贵客,但是去是留,全凭客意。”燕春阁自开阁后戏楼中所定规矩,因新颖,且楼中女子才貌双全,阅人无数,作为领舞之人更是,自然眼光也极高,使得一些富家子弟常常一伙人相邀,争相比斗,以被领舞选中为耀,跃跃欲试。
应天府的风云之变与天灾,致使京中被乌云笼罩了许久,城外许多百姓因粮食欠收-->>
而食不果腹,然这燕春阁之内的靡靡之音却从不曾断过,里面富家子弟如云,挥霍金钱无数,丝毫不理会外面的形势。
浓妆艳抹的舞女,只穿了几件薄薄的纱衣,肌肤若隐若现,话闭后从戏台东阶缓缓走下,长而尖的指甲上覆有艳红的蔻丹,从东阶下时指尖轻轻滑过那扶梯,只见台下的宾客见之,就如同指尖从胸口滑过一样,令人心痒难耐。
“董娘子,在下愿以一箱珠宝相候。”
“董小姐,某愿赠绫罗百匹,家中于蜀川还置有几座布庄,若是小姐喜欢,愿差人传信,赠以蜀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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