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医便开始替她处理伤口敷药。
昨夜之事,经京报之后,满城风雨,论燕王世子妃人选,论燕王府权势盖过明律,又论朝廷官员骨气全无,偌大一个朝廷,却害怕区区一个藩王国,宁构陷忠臣,也不敢触怒藩王,萎缩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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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中军都督府——
一份印刷齐整的京报静躺在书桌上,王氏端来一碗羹汤,瞧着已有白发的父亲,“爹爹,城南药堂张神医开的方子,可延年益寿。”
“你瞧瞧这个。”王振伸手将京报推向前,“昨夜的事,今日便如风雨一样骤降应天府。”
王氏遂拿起京报细细翻阅了几页,惊疑道:“燕王世子将燕春阁的花魁带入府中了?”
“他还因此犯了夜禁,被昨夜值守的羽林右卫右郎将用了鞭刑。”王振道。
王氏神色依旧,所见与所听似都未让她有所触动,盯着京报上的文字皱眉思考道:“昨日燕王世子在御前那番话…指的就是这个花魁吧,因为知道会被那群文官反对与说教,所以才没有在御前直接言明,且凭借他燕王世子的身份即便没有圣旨,也能将人带走。”
“昨日卫王求娶礼部侍郎李文远之女的事情还未消停,燕王世子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已完全盖过皇子即将大婚,且朝中消息,礼部尚书已到致仕之龄,准备向陛下辞官了。”王振道,“李文远极有可能位大九卿之列。”
“卫王…”王氏皱眉,“动作也太过明显,陛下答应便是默许,足已证实,他不想传位储君,毕竟李文远是外戚,与皇后殿下是血亲,李氏一族本支持储君,李文远持中立,虽庶出,但在族中能力出众,便也在庶出的年轻子弟中极有信服力,如此一来,李家内部必然也要分派林立。”
“他一直都不想传位储君。”王振道,“对于李氏嫡长一支也一直处于防备,皇后的嫡亲长兄吏部尚书李文忠,为官数十载,三朝元老,根基极深,其门生遍布朝野,且李家枝繁叶茂,光他一人便育有九子。”
“如此世家,如此势力,君主岂能不惧,李氏…再重蹈张氏的覆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李家没有盖主的功勋,”王氏冷道,“九子,传闻龙生九子,若有人在此做文章,恐陛下的疑心会愈加重吧。”
“陛下是被迫娶的中宫,连立储都是。”王振叹道,“天子家事即是国事,百官出谋,君王决策,天下事又岂能是君王一人说了算。”
“爹爹不必为陛下叹息,朝局这般,皆是他咎由自取。”王氏道。
“放肆。”王振轻斥道。
“不是么?”王氏不满父亲的循规蹈矩,“不是昏庸之主,却也不是明主,准确来说,是无能之主。”
王振再次怒斥,“够了!不管怎么样,王家能有今日的辉煌,皆仗陛下信任与器重。”
“陛下才不信任爹爹呢。”王氏又道,“不然为何要屡屡试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用了,何故要试探,徒增疑心,既然生疑,何故还要用,徒增不安,这实非明君之举。”
“为父不允许你这样说陛下。”王振不悦道。
“爹爹就是太过执拗,”王氏生着怨气道,“君王不明,愚忠只会害了自己。”
“家族衰落,先父遇太.祖高皇帝,辅佐千秋大业,才成就王氏今日满门,赵氏皇族于王家有大恩。”王振道,“汝自诞下之日便锦衣玉食,岂-->>
能知门庭从衰微中遇明主再次振兴的艰辛,知遇之恩如同再造,岂能忘。”
“爹爹忠于赵氏,可如今的赵氏,已非前人,尤其是今上。”王氏道,“太.祖器重翁翁,只因翁翁将门出身,有一身统兵的本领,取所需罢了,天下人皆图利,尤其是君主,所贪为天下之罪,私心如此,爹爹应做的,是多多为己。”
咚咚——
房门被敲响,一道声音传入,“大人,宫中来人传旨,陛下召见。”
父女两对视一眼,王振随后起身,推门走出道:“拿我的公服过来。”
“是。”
“爹爹!”王氏急忙出门喊住父亲。
王振顿住,夫子履停留石板片刻,“为父自王府起侍奉陛下,自有分寸。”旋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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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从晋阳公主府的后院驶出,车夫驾出京城门至京郊,随后饶小路驶进了山中。
“吁。”
马车拐进一处庄园,园主人听到了马蹄声便匆匆赶出。
对襟披风的下摆两角随着走路所带起的风往外飘,园主人戴着方巾,满头白发,面对车上下来的人走上前极恭敬的唤了一声,“主子。”
车内下来的人裹着一件黑披风,身材纤细,举止大方,不似普通人,“人如何了?”
“老实了不少,只是进食依旧不多。”老翁回道。
“嗯。”
老翁旋即将人带进了内院,进入堆放杂物的库房,将尘土拍开后轻轻转动着一盏覆盖了一层灰却无指印的老旧烛灯。
巨石摩擦声旋即从地砖出传来。
地底,一缕微光从楼梯转角照射进来,旋即又有一道火光,随着脚步声响起,火光越来越近,光照便也越来越强。
女子被锁于地牢内,铁链紧吊着双臂,拖着毫无力气的躯壳跪坐于地,埋藏在脏乱秀发里的双眸早已失尽了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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