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却变得更加凄厉,好像就近在岁华宫的宫墙外一直喊,不知是在做什么。
去看看是哪宫的疯妇跑出来了!徐太妃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哀哭声刺激得头皮发麻,她起身让小宫女出去看看。
小宫女顶着太妃的脾气匆匆出去问,很快就回来,就是有些支支吾吾的。
徐太妃见不得她磨蹭,将玉枕一砸,怒问:给哀家说清楚!
小宫女被砸了也不敢哭,赶紧说:回太妃,是康业公公说在教规矩
胡说,康业不去伺候陛下,在这边教什么规矩?
陛下留宿月馥宫,所以康业公公在教江老夫人一家规矩。
教江家人什么规矩要这么教,这声音真的不是在杀人吗?
又为什么在她岁华宫附近?
难道陛下是知道了?不可能啊!她又没做什么。
徐太妃脑子里一瞬间划过了很多想法,却不再说话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
赵究就算知道,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这定是杀鸡儆猴罢了,她不会有事的。
外面的声音响得凄厉,逐渐就没有了,从吵闹到寂静,只剩了北风一刻不停地摇动窗户,但徐太妃也没再能睡着,岁华宫的烛火亮到了清晨,她才熬不住睡了过去。
然后就传出了徐太妃抱病的消息。
赵究自然是知道了她的那些小动作,江家那几个人如此狷狂,少不得徐太妃在背后做推手,如今只算做警告罢了,却不意味徐太妃就此逃脱了。
赵究要教训她可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等时机成熟再借别人的手解决掉就是了。
回禀陛下,江家人已经自戕了。康业回到御书房,将经过一一细说。
赵究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那几个人不经吓,不过是教训过之后丢进先帝的冷宫里一吓,人就不成了,凭这样也敢惦记沈观鱼的位置。
昨夜在宫墙外叫得凄厉的自然不是江老夫人几人,而且康业找的几个宫女,夜色黑,徐太妃派出来的小宫女根本认不清,问完就匆匆回去禀报了。
越国使节带来的礼物已经清点入库,吃食之类的也送到了沈观鱼和太后、太妃的住处去了。
沈观鱼看着那些记载在越国游记里的吃食出现在眼前,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告诉礼部,越国送来的吃食本宫很喜欢,也想送他们一些回礼。
夏昀领命过去传话了,又从礼部领了一份单子过来,让皇后看着送单子送,也好不跟礼部拟的单子撞了。
此刻宫门敞着,沈观鱼光明正大地与夏昀说话:礼部的官员倒是有心,本宫是苏州人,你说送越国太后一些苏州出产的雾云绸可好?
夏昀躬身赞道:那绸缎色如烟霞、轻盈如雾,这单子上也没准备,奴婢觉得甚好。
送布匹是早就商量好的,沈观鱼将单子递给他:那你就去清点出来吧。
自己坐到惯常做衣裳的地方,将绣筐和针线都收拾好。
受冷落的那一个多月里,她慢悠悠地做着这些小衣服和小鞋子,集合起来也有好几件了,却都不能带走,只能细心地整理好。
默默地摸着肚子,那里已经有些微微鼓起,沈观鱼小声说道:跟娘亲会江南吧,虽然去不成苏州,但别的地方也很好。
到晚膳的时候,赵究难道地回来甚早,沈观鱼有些慌张,难道他早出晚归的日子要结束了。
席间又多了一副碗筷,沈观鱼问道:陛下是和越国使节谈完了?
赵究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长指按着眉心,这个动作让他半阖的眸子显得更加幽深难测,是在沈观鱼面前少有的冷血帝王模样。
不曾,只是忙里偷闲,想着你应是在用晚膳,就过来陪你,晚些还要过去。
沈观鱼若不是心性稳些,对他又有了解,赵究突然来陪她用膳还是这副神情,她此刻只怕要心虚得露出马脚了。
将一片葫芦鸭夹到他的碗里,沈观鱼温声问道:可是与越国使节谈得不顺利?
不是,可还记得朕同你说过,今年要有雪灾?
使节、雪灾、各地军务搅和在一起,尤穹又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道蛰伏在何处,既不出京也不和京中的南疆人联络。
他就这么静止不动地蛰伏了起来,想找这样一个人,可见艰难。
即便如此,赵究还是把丛云的帽子摘了,作为他的亲信,却在这种诸事缠身的时候不能为他解忧,没有理由忝居此位。
这才是赵究今日有些不快的缘由。
娘娘,已经清点好了。夏昀带人提着两个大箱子走了出来,见到赵究也在,行礼道了声陛下。
这是做什么的?赵究看向那两个大箱子。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给越国使节的回礼。夏昀抬手,后边的小太监将箱子打开,两箱各色的雾云绸就出现在眼前。
赵究的视线转向沈观鱼,她很自然地接过话:我很喜欢越国的吃食,便想着身为皇后也该给那边的太后送一份回礼。
这确实是皇后应做的事,赵究只点了点头,将沈观鱼夹过来的菜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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