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重了,群臣一个个变了脸色,纷纷跪伏叩拜:臣等不敢!臣等惶恐!
大殿上鸦雀无声,静默一片,谢澹冷笑道:众卿今日就记住了,人有逆鳞,朕于朝政无不尽心,但娶妻生子是朕之私事,朕意已决,原本也不是问你们的意见。在这件事情上能做朕的主的,就只有朕的父皇母后,哪位卿家还想置喙,朕就请他去问问朕的父皇好了。
皇帝说完拂袖而去,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脸色难堪却没人敢言语了,毕竟谁也不想被送去面见世宗皇帝。
皇帝都走了,臣子们陆续出去,武将一系在后位之争中不少是支持忠王府的,这会儿便有个武将凑到郭遇跟前,低声道:忠王爷,您看这事
郭遇停步立在台阶上,望着阶下三三两两的朝臣生闷气。大半年来郭子衿天生凤命备选后位的事情人尽皆知,皇帝却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弄得他这会儿也是处境尴尬,朝堂上连话都不好多说,而皇帝这种独断暴虐之下,原本拥护支持郭子衿的朝臣哪里还敢出声。
郭遇说道:本王能怎么看,陛下一意孤行,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就要成为大周的皇后了,想来真真是可笑之至。
卫沉从他身边经过,一笑道:王爷,微臣真心劝您一句,做人留一线,不要去触陛下的逆鳞。
哼,媚君之臣!郭遇哼了一声,瞥了卫沉一眼甩手走了。
卫沉玩味笑笑,今日这场戏,大约没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了。皇帝此番操作分明就是故意的,硬是把立后从国之大事弄成了朕之私事,恐怕不光是为了眼前,也是为了将来一些事情做铺垫。
毕竟皇帝跟那位小主子之间于礼不合、于规矩祖制不合的事情多了去了,这往后,不管帝后如何、后宫如何,大约就都是朕之私事了。
朝臣们沿着宫道出宫,一路也都在悄悄讨论这事,自古武死战文死谏,总有人还想谏一谏,便有人指责卫沉谗言媚主,毫无原则。
作为铁甲卫统领,铁甲卫做了多少血腥残暴的事情,卫沉想不遭人恨都难,早就不在乎这么一星半点指责了。
卫沉冷笑道:列位,大周皇族可就够凋零的了,而今皇族正统血脉就只剩下陛下一人,他要是再等个三年五载不立后、不纳妃,我看各位大人该怎么着急!陛下难得有一个喜欢的女子,你们硬要横加阻拦,陛下的性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情,何时软弱妥协过的?
仁君当心怀天下,陛下不肯纳谏一意孤行一个御史痛心疾首。
他话没说完,卫沉便嗤声打断道:仁君纳谏那一套也要看什么时候,若没有陛下这等强硬刚毅,我看这大周江山,还不知什么样子呢。
卫沉说要冲闵王拱了拱手,笑道:微臣以为,王爷迂了呀。如今江山稳固,陛下也无需娶什么高门贵女给自己助益,若是皇后母族过于强大,再弄出一个楚家来,对大周江山能有什么好处?
这件事在朝堂上僵持了半个多月,皇帝倒也没那么急躁,但是半分都没有让步,等到出言不逊攻击叶氏女惑君祸国的两个御史被当庭杖责,板子便如同直接打在了群臣脸上。
朝臣们终于明白,朝政上皇帝偶尔还能纳谏听取建议,而这件事情上,皇帝心意已决,就只是告诉他们一声罢了。
以闵王为首的一些宗亲渐渐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们是宗亲,本该跟皇帝站在一起的,跟皇帝对峙本来就是犯蠢了,皇嗣国祚才是最他们该关心的事情,皇帝早日成婚、多生几个小皇子,比什么都要紧。太皇太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皇帝娶个母族强大的女子为后,再弄出一个楚家来,对他们谢氏皇族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宗亲们最先妥协了,从反对叶氏女立后,变成了要如何趁着立后,趁机给皇帝多挑几个合适的妃子,也好给皇家开枝散叶。
朝堂上僵持了半个多月,谢澹在这日早朝后漫不经心地问闵王,可还愿意为他去求亲,若不愿意,他换个人就是了。
闵王赶紧就答应了。闵王最终说服了王老丞相,拉上老丞相一起,主动表示要去为皇帝求亲。
闵王跟老丞相说,陛下的性情谁都知道,陛下心意已决,这事情反正是铁板钉钉了,王老丞相若不去,大不了陛下换个人去求亲保媒,到时候难堪的就是老丞相了。
给皇帝提亲,这事情大概前无古人,还真没人办过。可皇帝既然说了,那就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他们先要代表皇帝去提亲,还要看人家女方答不答应。若女方答应了,再正式纳采择之礼,然后才能问名、纳吉文定,两家合为婚姻,男家交于女家聘书。
于是两位媒人同谢澹商定了日子,按规矩备下一份厚礼,到白马巷叶宅求亲。
第63章 凤命
叶宅之中, 叶初一听说闵王和老丞相要来做媒求亲,顿时就急了。
别人家来了求亲的,还有父母兄长做主, 不必姑娘家自己出面接待,可她能怎么办?她倒是有个兄长呢, 就不知道她这兄长有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自己给自己求亲,自己再当一回女方家主, 出面接待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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