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抿抿唇。
元衿叹了口气,“您还能带我几年呢?”
康熙呵斥她:“什么几年呢?好多年呢!太医不是给你看过身子都好了吗?”
说起元衿南巡那场病,他倒也惊悸未定,那场骚乱大功在舜安彦,但助力却是元衿,若没有她爬上琉璃塔又或者没有她那日带人路过,或许此事不会如此顺利平息。
如此福气顺遂的运气,却偏偏摊上了体弱。
而元衿的体弱是娘胎里带出来,后天又没精心养好才导致的,康熙身为父亲深知前因后果,早已后悔不迭。
他能和女儿计较什么,康熙抱起元衿暗嘲自己,不过就是贪玩,那么聪明的孩子贪玩也无妨。
“你可别闹朕了,你就答应朕,这次出去好好跟着你皇祖母,别贪凉别乱跑别再生病。”康熙虎着脸训她,“再生病以后都不许出去了!”
元衿挠着康熙的山羊胡大喊:“不会不会,要不皇阿玛这次把那些火器都带上,再有什么就和江宁时一样轰了他们!”
“北巡是去打猎,带什么火器?”
“吓唬他们啊,上次试火器时,苏赫那些武夫可都怕死了。”
这么一说,康熙倒有了些想法,他从疏峰离开后,召见了舜安彦到清溪书屋。
舜安彦进园子,照旧是抱着猫进出的。
康熙一见,沉声说:“彦寻!”
“啊?”即使穿越那么久,舜安彦听见别人喊以前的名字依然有反应,可等怀里小猫一叫,他反应了过来。
“鄢洵”已经不是他。
康熙看舜安彦愣头愣脑的样,拍了拍桌子,“把猫抱过来,被端在手里了。”
舜安彦上前把小猫递给康熙。
彦寻就是个社牛猫,不但皇子公主之间任意玩转,连爬进万人之上的康熙爷怀里也一点不犯怵。
“喵呜”一声,直接在龙袍上打了滚,伸出肉爪子往他手心里放。
康熙握了握小肉垫,无奈说:“不愧是五公主的猫。”
舜安彦瞧着这场景心里骂骂咧咧,当然不愧是元衿的猫,就刚才康熙这个待遇,他这个喂猫的从来没有过。
哪次他伸手,不是被这喵一爪子给挠得缩回去?
就像每回都要让他滚的元衿一样恶劣。
康熙撸着猫说:“叫你来是和你说,上次江宁做得很好,朕以前倒不知你除了弓箭准,qiang也用得好。”
舜安彦知道康熙迟早会问,这个答案他已经在心里背了几百来遍,道:“都只是准头的事,火奴过去在园子里试过两次,真用起来力气比弓箭少,奴才那日都是运气。”
“倒也不必谦虚,满蒙里弓箭能与你相比的不少,但能融会贯通至火奴的极少。”康熙打量了眼舜安彦,他这几年步入成年,比刚进园子做伴读时英俊许多,正是少年英雄正当时,“还记得朕去年腊月让你试qiang吗?戴梓和传教士吵得厉害,你用下来什么看法。”
舜安彦张了张嘴,康熙举起猫爪打断他:“你再说那套各有千秋,朕叫猫先挠你。”
彦寻在康熙怀里对他虎视眈眈。
舜安彦认命地叹了口气,搬出准备许久的一段话:“万岁爷,火奴的威力在与一名只拉得开小弓的人都能操纵它,火奴的欠缺在于它本身对材料和周围要求太多。可奴才从小练弓,却知道良弓不过求祖父花钱便也能买到,骑射功夫本身确实一日也拖沓不得全靠奴才自己的。万岁爷,良将易得还是良弓易得呢?”
康熙大笑起来,抱着猫感叹:“佟国维以前还老说你闷不会说话,他哪知道你的话都在刀刃上呢。”
舜安彦于是谢过康熙夸奖,跪在地上恭敬地要磕头时,康熙却打断他:“别急着磕。你这些话都有道理,朕也都知道,但朝中许多人不知道。”
他不懂,于是请康熙明示。
“朝廷上次打准噶尔用了红衣大炮,效果奇佳,破了噶尔丹的驼阵,草原从此闻风丧胆。这次北巡朕给你个任务,你别带弓箭,去火器营挑你顺手的火器,带着它们去,到了猎场和他们比比。”
舜安彦皱眉,狩猎用弓箭是传统而非方便,就是再差的火奴因为杀伤力大在近距离狩猎里猎物都是百分百死亡,他这么去和草割有什么区别?
康熙见他一副想不开的样子,站起来把猫交还给他,“好好去想想吧,这事没有替元衿喂猫那么简单。”
舜安彦抱过小猫要塞回提篮告退,康熙最后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到底哪天能不带着这只猫?”
小猫彦寻从篮子里伸出小脑袋“喵呜”一声,似乎是抗议。
康熙扯扯嘴角轻笑了下安抚它:“行行行,朕不说了,就让舜安彦好好带你。”
*
不带猫是绝对不可能的,六月北巡,舜安彦堪称北巡队伍最吸睛的“崽”。
腰上别着火奴,手上抱着猫,一脸生无可恋跟在公主车驾附近。
元衿继续没良心,想猫的时候就让彦寻上车,猫想吃喝拉撒了就呼唤舜安彦伺候。
舜安彦相信,不久的将来,他是公主猫奴的消息会传遍大清每个角落。
只有到喀喇沁地方,正是开始狩猎前,元衿才派青山把彦寻接走。
“彦少爷,公主说了,您的火奴太吵,彦寻和她一样受不了惊吓。”
受元衿连年影响,青山如今对舜安彦也不大客气,来了便是传话,说完便替公主办事,一点挣扎都不给舜安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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