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叮嘱了慎兴永一句:“今儿的事别让祖父知道,免得他多事。”
这话恰巧被赶来的胤祺听到。
“怎么了?什么事啊?是你的腿又出事了?”
胤祺为舜安彦那条腿烦心不已,他这腿伤的就莫名其妙,这家伙一开始还不好好治,现在好不容易定下心医治了,又处在一年最热的夏天。
夏天最不容易治伤,那裹着药膏的腿容易闷出疮来。
“没什么事,都解决了。”
胤祺瞪着慎兴永让他说,慎兴永不敢违拗皇子,简略地还原了在医馆被蒙古人刁难的事。
胤祺听完,气得一拍大腿。
“肯定是那个苏赫!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苏赫!”
“什么?”舜安彦被胤祺的暴躁惊了一跳。
胤祺依旧喋喋不休地叱骂:“这苏赫天天惦记着我五妹妹,现在还和你杠上了,他是不是和我犯冲啊?皇祖母竟然非要他做我伴读,你不在这些日子,我看见他就脑袋大。”
“那位就是您另一位伴读,科尔沁的苏赫贝勒?”
舜安彦这一个月静心养伤,一直没回马场,只知道太后给五阿哥点过一位新伴读,可还没打过照面。
胤祺挥挥手,“可别提了,他啊,到现在还在学大字,没能回书房和大家一起念呢。”
又冷哼一声,“前几日皇祖母还夸他用功,他用什么功啊,就是想回书房缠着我五妹妹。”
“苏赫贝勒这是……欣赏五公主吗?”舜安彦说的很委婉。
可胤祺更加暴跳如雷,“呸,他不配。再说了,谁不欣赏我五妹妹,她又聪明又可爱,把疏峰布置的和画一样美,捣鼓的那些甜品比御膳房强多了,除了现在身量比同龄的矮些,她没有任何缺点!”
“是吗?”
舜安彦眼神闪了闪,状若无意地追问甜品的事。
胤祺和他细细说来,从五妹妹如何灵机一动第一次拿牛乳兑冰块,到后来越做越软绵,甚至还兑上了水果及坚果。
“她心思细腻能往钻研,现下疏峰的吃喝都是最好的,下次你腿好了,和我一起去尝尝。”
对得上,元衿以前也爱折腾那些,元家用的厨师都是国宴退下的,连一道羊肉汤都能给她说出十二条理。
“那五公主最近是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上,才不帮您抄书了吗?”
胤祺哭丧着脸,“唉,她本来就沉迷那个神童巴拜特穆尔的字,说什么都不肯把抄经的时间挪给我。而且三公主找到一本宋本的诗经,她爱若至宝,把时间都花在了那儿。”
也对得上,元家老爷子是国学大家,元衿在他膝下长大,写得一笔好字,也练就了一双看文物的火眼金睛。
“公主心思沉稳,您要为她高兴。”
“高兴?”
胤祺扫视了一圈舜安彦的屋子,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张棋盘,他搬到舜安彦面前摆下阵来。
“你要是被亲妹妹在棋盘上杀一百回,你还高兴的起来?”
“这又怎么说?”
“她学了棋后,见一个赢一个,赢一个找下一个,连装输给我都不愿意。”
舜安彦的心荡到了谷底。
这也是元衿的作派,她要么不学,学了就会不停考级,元家老爷子就是看重她这个性格,才想把元氏交给她。
除了有些矮这事对不上,其他的,五公主元衿和他认识的元衿样样对得上。
舜安彦不自觉地笑了笑,如果真是她,那她一点都没变。
胤祺本还在回顾五妹妹的“丰功伟绩”,突瞧见舜安彦奇怪的脸色,打量了他许久。
“舜安彦,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五阿哥?”
“你笑什么?”
舜安彦滞了一瞬,才道:“奴才是觉得五公主挺有意思的。”
胤祺一下子弹了起来。
“舜安彦,你怎么也!”
他涨红了脸,指着舜安彦不可置信,“亏我还把你当自己人,你却和那苏赫一样!”
“什么?什么一样?”
“一样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没有!”
出乎胤祺的意料,舜安彦比他还激动,否认得近乎决绝。
“我绝没有!”
胤祺退后三步打量着他,“你确定?”
“我对天发誓!”
舜安彦四指指天,郑重发誓。
胤祺这才勉强信了他。
可又想想元衿的天真可爱与伶俐聪慧,心里不由直叹气。
哎,怎么世上就有指婚这件事呢?怎么就会有那么多人打妹妹的主意呢?
他还答应了皇祖母,要在书房好好观察观察,不让有心之人离五妹妹太近。
现下别的还没观察到,倒是得把舜安彦列在名单第一个上。
*
舜安彦得了那郎中教导,慢慢恢复了骑射的练习。
他前世有过习武的经历,对如何发力如何科学训练有一套体系化的心得,故而稍稍上手便进步神速。
佟国维老泪纵横,总算在入秋之前盼到了孙子四肢健全地重回书房。
他入书房参加早读那日,京城红了第一片枫叶。
公主们已把诗经背到了最后一篇,她们携手在早读前去摘了枫叶回来,挤在书房的角落里讨论要在枫叶上写哪一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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