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再补你一个。”
继续不理。
“再补你十个!”
元衿蒙着脸不满:“过了今天,谁要兔子灯啊。”一点诚意都没有。
胤禛听见这话,倒也没生气着急,反而觉得元衿说得对。
兔子灯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耐看不好玩,要不是冲着今儿是元宵,谁稀罕啊。
可要论稀罕的话……
胤禛咬咬牙,开出了自己的价码:“皇阿玛赐了一架西洋望远镜给我,宫里只有乾清宫和我那里有。”
但胤禛也不舍得立刻就送她,那是他腊月作诗得头名换来的,三阿哥当时嫉妒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吃掉。
只说:“我回头拿来。”
元衿从炕桌上抬起头来,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一双泪眼凝视着胤禛不说话。
他说:“我拿来送你。”
元衿终于像是满意了,坐起身来抹了把眼睛。
胤禛低头瞧瞧自己的双腿,刚才是哪条不懂事的腿踢的兔子灯?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打一顿。
这日后面的事不足一道,可落在苏培盛眼里,自家小主子还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过。
就算是万岁爷、皇贵妃或德妃几位主子面前,他家主子也素来是不卑不亢,有时还会闹脾气冷脸。
再看看他举着一碗元宵,求着五公主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的样子,这难道不是在证明一物降一物?
且他冷眼旁观,四阿哥似乎乐在其中。
要走的时候,他还严厉地扫五公主院落的每个奴才。
“好好伺候公主休息,别让我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他虽然十二岁,身量还未张开,但板着脸严肃威胁人的样子,让赵进寿为首的下人们瑟瑟发抖。
而四阿哥威胁下人的时候,五公主连送都没送,她已经抱着被子,在暖炕上睡熟了。
胤禛看着奴才们轻轻上殿门,才走了出去。
紫禁城又落雪了。
苏培盛小心地扶着四阿哥,求自家主子小心看道,顺带还宽慰他:“五公主年纪小,阿哥别和她计较。”
胤禛噙着笑,“我为什么要和妹妹计较,她身子养好了不少,会和我闹了是好事。”
要搁以前,元衿只会自己躲在被子里哭,怎么问也不肯说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算起来,宫里的孩子因懂事早而谨小慎微,他和五妹妹曾是其中翘楚。
大抵是因为,元衿和他一样,都还模模糊糊地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
本来,元衿的床头会坐更多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或许还有额娘。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他悄悄地来。
胤禛踏着雪胡思乱想着,直到苏培盛打断他:“小主子,那万岁爷赏的西洋镜您真给公主啊?”
苏培盛都替四阿哥心疼,那西洋镜能换满皇宫的兔子灯了,且四阿哥当初为了赢过其他阿哥,头悬梁锥刺股不眠不休了五日。
“您要不缓缓?五公主年纪小,说不定过两日就忘了。”
胤禛眉头皱成山峰,呵斥苏培盛:“我是做兄长的,她比我小五岁呢,我怎么能骗她?而且……”
他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胤禛心里想的是,这回不付出个西洋镜,下回再哄就不知道要用什么了。
现在的元衿不止有他哄着了,五弟就在宁寿宫,抬脚就能到元衿的院子,占尽了地利。
他要是掉以轻心,下次再进宁寿宫,小元衿都不一定能记得他是四哥哥。
*
元衿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就把昨日的气抛到了脑后。
可权嬷嬷惴惴不安,非要抓着她不放:“昨日您怎么能和四阿哥置气呢?四阿哥对您多好啊。”
她一边叨叨,一边手上按梁之惠的方子替元衿揉淤血。
淤血和烦躁同时让她不爽。
被人毁玩具不能不高兴吗?
她这具身体才八岁,谁家八岁孩子过年玩具被毁,都不会喜笑颜开礼貌待人的好吗?
“嬷嬷,你别说了,你一说话,我就脑子不舒服。”
五阿哥胤祺进屋时正好听到这句。
“权嬷嬷说什么了?能让小元衿难受?”
在他心里,五妹妹是宫里脾气最好、最可爱的人了,能让她不舒服的人得有多刁钻。
他把眼里的刁钻之人权嬷嬷赶走,点了个看着还算温柔的小宫女来替她。
等权嬷嬷出去,在元衿耳边说:“你身边的老嬷嬷也忒吵了。”
元衿撇撇嘴,她岂能不知道。
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权嬷嬷都是为了她好,像昨儿这种经历暴击后的情况,权嬷嬷说话就和苍蝇在耳边飞一样。
胤祺又说:“她叨叨起来,和我额娘没什么两样。”
元衿突然心情好了点,什么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是紫禁城受难人。
唠叨不能只有她听,苍蝇不能只围着她绕。
“五哥哥,你额娘昨儿唠叨你了?”
胤祺扯着嘴角假笑一声,直接把答案写在了脸上:岂止唠叨,耳朵都快唠掉了!
“你和我说说,心情或许能好点。”
其实是回忆下五阿哥的痛苦,让她获得听八卦的快乐。
胤祺却是心里抹了一把泪,他真是没白疼小元衿,多好的妹妹啊,还知道同情他、安慰他、听他诉苦,瞧瞧他一母同胞的九弟十一弟,昨儿额娘一开腔不约而同地开始脚疼了人困了,五哥年纪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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