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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凤池的指尖自去年冬天开始似乎就一直冰冰凉的,掐在山尖上,叫洛棠忍不住闷闷哼了声:“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谢凤池垂下眼眸,窗外天光映在他漆色的眼眸中,像黑夜里被月光垂怜的深谭,他抿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否则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了。”
    洛棠耳根子发麻,觉得这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可她又想,谢凤池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去找那婆子,确实完全是为了她。
    但这可能吗?
    洛棠犹豫:“那,那我不去寻亲了,他是不是就能放心,不对付侯爷了?”
    说完许久谢凤池都没搭话,洛棠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反应,却看到谢凤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谢凤池垂首过来轻轻咬她的耳垂:“不寻亲了?不当高门娘子了?”
    洛棠痒得发颤:“不……不当了……侯爷爱护我就够了。”
    谢凤池莞尔:“哦。”
    将洛棠堵到无话可说。
    她在骗人,屋里两个人都知道,可一个不承认,一个不说破,这般也能相安无事,洛棠心中却一片荒芜。
    她觉得谢凤池越发看不透了。
    就好像……他现如今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如何想的了,左右逃不出这一方小院,左右他只将自己当做个玩物,一年前的那些温柔对待早已成了云烟。
    谢凤池又道:“可我们如何想,六殿下是不会信的,他自有他的人打探,或许现如今他已经确认你的身份了。”
    洛棠心头一抖,想着知道最好,按照赵彬品性以及以往二人相处,对方会更善待自己,可嘴上还是故作慌张地说:
    “那婆子明明,明明说过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这事,她说我是由顾府的丫头发卖的,这事只有她和另外几人知道,另外几人已经死在大火里了!”
    “那你觉得那场大火是谁放的?”谢凤池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演。
    洛棠瞬时哽住。
    她干巴巴:“许是冬日干燥……”
    “你信么?”谢凤池轻飘飘地打断她,笑了下,比女子更柔和美丽地凝望她,“你是顾府女儿的事,赵彬不会叫任何人知晓,也不允许其他人知晓。”
    洛棠从震惊中回过神,恍惚发觉,原来连看起来最温柔的六殿下也不是单纯之人。
    可她看着谢凤池,又想,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不择手段的?
    不说别的,起码赵彬与他还有层亲缘关系在,哪怕知道她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威胁,他待她从来也是温和孺慕的,不像谢凤池……
    他的指尖仍在把玩掌心与山尖,洛棠忍不住发出声轻呼。
    他如今待她,只似个玩物。
    而且洛棠揣测,真对上赵彬,谢凤池也不逞多让,否则不会如此随意向自己透露这些。
    如今已然撕破了脸,彼此知晓对方是个什么模样,再拐弯抹角也没结果了。
    她要在谢凤池手中活下去,活到六皇子来找她。
    洛棠沉默许久,轻咬贝齿:“如果真那么危险,侯爷为何还这么拘着我?不怕被他借题发挥吗?”
    谢凤池眸色微凉。
    洛棠湿漉漉的眼眸避开他的视线:“侯爷若真不肯放过我,又为何从来……不要我?”
    谢凤池顿了顿,眸中凉意尽退,转为浓重欲念,看着她笑起来。
    “小娘找到了母家,又想找个骨肉来傍身了?”
    她自恃有顾家与六皇子作背靠,逃出去没有后顾之忧,便想着若是逃不出去,就得在他这里讨些好了。
    真是在何处都不吃亏。
    洛棠红了脸,胸膛起伏不断,片刻后,也不遮掩了,红着眼尾抬眸看他:“那侯爷给么?”
    谢凤池动作未停,却淡淡摇了摇头:“你不配。”
    羞恼从心口呼啸到脑袋顶,洛棠脑中轰隆,差点又没忍住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说:
    棠棠:【颅内扬州话骂人一百句】
    第六十七章
    若说原本只是将洛棠软禁在侯府的后院, 洛棠还不觉得这人是如何在惩治报复自己,直到那夜,谢凤池亲口对她说,她不配, 洛棠才深觉心中郁涩。
    谢凤池走后, 洛棠缩在床角睁了一宿的眼。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配, 高高在上的安宁侯长子,怎能从她这么个卑鄙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
    虽说大梁对士族婚嫁没有严苛要求, 但从未听说有士族会娶一个奴籍亦或是庶民,她不觉得谢凤池会给她一个体面。
    何况她背叛过他,他连个妾的身份都不会给她, 只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娘。
    按照这般情形下去, 她只会一直受他磋磨,没有孩子,没有依傍, 也出不了府,等到年老色衰被赶出府邸就是最平顺的命运,稍微有些不平顺, 那就是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谢凤池了解她,知道她最害怕这个, 她前头百般折腾, 不过就是想摆脱这样的命运,过上自由自在的享福日子。
    他看着仍旧柔和,从不粗暴对待洛棠,却是在用温水一点一点地要炖烂她, 不准许她有机会怀上他的骨肉, 让她彻底烂死在这宅院中。
    这般戏谑玩物似的报复, 反倒比真的伤害她的身子,更叫她胆寒。
    这人哪怕动了欲念,也清醒分明得让人害怕,他这般报复她,更是在苛待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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