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昨日那一番卖惨卖乖倒是卖成了,果不其然,对男人就不能一口气给够,偏要半露半敛!
她心中想笑又紧紧压着,终于放心大胆地去将早食吃了。
边吃边简单简单盘,昨晚她对谢凤池的表演应算得上恰到好处,既没有将人引诱得不上不下,也不曾惹怒对方,这浅浅薄薄的边界拿捏着,宛如张窗户纸,她只要未捅破,一切都还有余地。
可吃完自然也不会闲着,洛棠左思右想还是得去向谢凤池道个谢,不论对方如今是何打算,是出于何种目的,人在屋檐下,主子示了好,她若不表现出感激便是不识抬举。
那今日单纯道个谢就回来,不做其他,免得急功近利反而叫谢凤池觉得她心思深沉迫不及待。
最多……最多再观察观察世子如今是何反应!
另一头,侯府大厅内,谢凤池却是已经在见客了。
崔绍下朝后本要回大理寺,沿途路过安宁侯府所在的街道时,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日手下前来汇报,说那被欺负哭的娘子,是安宁侯府的。
一边与将军府有纠缠,一边又在安宁侯府内,崔绍不自觉回想起那张艳若桃李却梨花带雨的脸。
他便也不知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马车路过安宁侯府的时候,叫停了车。
京中新贵拜访,寂静了许久的侯府还地要好好欢迎。
谢凤池却察觉,这位算得上友人的大理寺少卿,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放下杯盏,手指有下没下地轻轻摩挲在边缘,将话题接过来:“倒是你先前说,大皇子被霍小将军打了的消息传开,圣上表面不显,今早上朝却将大皇子从兵部调入户部了?”
崔绍闻言回神,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确实,如今两位皇子一同进了户部,怕是又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谢凤池笑而不语,崔绍有些沉重地看着他:
“你若再这么明哲保身,不替六皇子多谋略些后路,他日……大皇子未必能容下侯府,他是个非黑即白的,看不得什么中庸之道。”
谢凤池失笑,并不回答,反倒若有所指:“你日日在朝堂上勇猛直谏也就罢了,如今倒是连宗室都敢批判一二。”
往日是不会,可大皇子性情如何,是否能担当个明君,众人心知肚明,
相较之下,六皇子性情和善,崔绍无奈绷着脸:“你知晓我所想便好。”
顺着谢凤池指点他的脾性,又过了片刻,崔绍才犹豫问道:“不知府上可有位十六七岁的娘子。”
摩挲在杯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光是后厨便有两人,何出此问?”谢凤池笑容款款,毫无破绽。
崔绍抿唇,也知自己问得唐突,可还是生硬回道:“她在书斋受了委屈,思前想后,是我话说得重了些,特来道歉。”
谢凤池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没有说话,最尴尬的却是刚刚低头走进来的杜管家。
杜管家心里埋汰这木头脑子状元郎,都能听说是侯府的娘子了,怎么不多打听一点,明白过来这是位身份尴尬且上不得台面的外室……现在也算登堂入室的小娘了呢?
他们侯爷养了人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是密不透风。
安宁侯府向来中和中立,从不拉架站队,
且侯爷做事也周全,更比不得那些好几房妾室的张扬,以故知晓的人不会真将这种私事捅开了说,都愿意成全这位九卿之首痴情的名号。
可若是用心打听,总能窥见点不同寻常吧!
现在好了,这木头脑子莽进来,究竟让他们世子如何作答呢?
杜管家看不得这种场面,将茶水替换了,轻咳:“世子,今日可否要继续去祠堂抄经了?”
这般日常的询问含蓄又礼貌,可在场的两人却谁都没接住他的好意。
世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先不必了,崔绍则继续等着他的回答。
杜管家心梗不已,只得点头退下。
“我知你说的是何人了,她叫洛棠,”
谢凤池的手指重新摩挲起杯壁,缓缓道,
“可她却非我府上之人,只是暂住于此。”
崔绍当即皱起眉:“那她……”
“她是个娇惯的,最近天冷了,怕是尚未起床,你若想道歉,怕是要改日。”
谢凤池无一言欺骗,却听得崔绍字字都倍感煎熬。
他们如此熟稔吗?
连性子娇惯都知晓了?
他难免多看了谢凤池一言,想提醒对方如今可是还在孝期内的,可这位侯府世子神色平静一如既往,并不像有什么龌龊心思。
崔绍想问那她究竟是谁,下次该何时来,性格娇惯如何道歉才好,话到嘴边才发觉十分唐突。
若无前由,这问得已经十分亲密了……
谢凤池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的话堵死了。
他皱眉看向对方,谢凤池恍若未察,反倒十分贴心温和地笑着,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高超的语言造诣。
崔绍抿唇,便知不当多言了。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离开路过侯府的花园时,他竟见到了洛棠。
对方捧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高高兴兴地从花园另一头跑过来,裹着鹅黄的短绒披肩,披肩的流苏与她的乌发交缠飞扬,衬出那张明艳精致的面庞越发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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