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侯府水池里结出来的莲蓬子甜不甜?
洛棠还未打量完院子,身后的婆子便迤迤然出声了:“娘子,还请早些沐浴,待会儿还要去见侯爷的。”
洛棠一愣,下意识问:“白日便要沐浴?”
她自认为问得合理,以前侯爷来找她时多是夜里,她沐浴过了也正常,可白天从未让她特意去沐浴的。
那婆子不知想到了哪里,无比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可终归是侯府的人,不会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只笑得有些发凉。
“侯爷千金之躯,原本旁人求见便是要净面洗手。”
更何况是你这么个货色?
她没说完,洛棠却似乎听到了言下之意,当即呼吸都滞住了。
莫非皇帝老子来见侯爷,都要被要求净面洗手吗?
她委屈地抿紧了嘴唇,已经明白过来,规矩多是假,给她立规矩,让她乖顺才是真。
可当她沐浴时,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皮都要被搓掉一层了!
这是在沐浴吗?这是在刮骨削肉吧!
若说这火辣辣的刺痛还没让洛棠警醒,到了后面,婆子将她带来的衣裳全扔掉,径直拿过来新的换上,她才忍不住产生了个莫名的念头——
该不会今日就要怀上吧……
若是如此,那,那……洗得如此用力倒也说得过去,洛棠红了脸,也不知是羞是怕,心情终归很复杂。
新衣裳是好看的,对襟广袖,层层叠叠的纱织刺绣华美又精致,浅绿色衬着少女也嫩如新柳。
装扮好,洛棠终于能去见侯爷了。
想到自己的怀疑,洛棠不禁心跳加速,紧张起来了。
以她的认知,委实猜不到,刚进府便沐浴换衣闹得这么隆重,除了那事还得是什么……
只是手臂和颈脖被擦得好痛,洛棠不敢出声,从头到尾都忍着泪牢牢憋着。
被带着从后院一直走去见侯爷,半盏茶都没望到头,来时的路也让洛棠看得晕晕乎乎,惊叹侯府果真是太大,太有钱了,只是若是将府邸修葺的精致却小巧便更好了。
就在洛棠快被太阳晒晕之际,身前的婆子突然停脚,噗通一声跪地行礼,洛棠没来及看清发生了何事,只习惯性地赶忙有样学样。
随即,她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要去何处?”
声音清雅温和,她却听得抖了抖,强行绷紧发颤的喉咙,下意识咽了口唾液。
是……世子。
“回世子的话,老奴奉了侯爷的吩咐,将新来的洛娘子带去见他。”
婆子的语气诚惶诚恐,和对着洛棠的时候完全不同。
洛棠脑子一片混乱,手心都沁出汗来。
到了侯府,谢凤池也算是半个主子,她担心对方会不会私扣了她,以报当日在被子里踹了他几脚的仇?
可转念一想,那日对方态度始终平淡温和,想也不会多做计较吧……
未曾想,头顶上的世子沉吟了一阵,迟疑开口:“洛娘子?”
洛棠真愣了。
那晚她向侯爷声泪俱下的时候明明自报了家门,世子是……耳朵不太行吗?
婆子听她没动静,赶忙扭身扯了她一把,她才匆忙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世子。
今日的世子依旧是一袭白衣,发束玉冠,却也依旧是如何装饰,外物都难掩他本身的风姿卓绝,恍若谪仙。
谢凤池一双狭长凤目若有所思地凝住洛棠,似乎终于回忆起她是何人了。
她跪缩在婆子身后,神色不安得如同失了母亲庇护的奶猫,眼尾一如既往的染着红,若非知道她就是这般娇惯怯懦,都以为又被人欺负了——
谢凤池目光一顿,落在她的颈脖还有露出广袖的手腕处。
红通通的,像白玉晕了抹红底,往里不知蔓延多深。
比那夜被他握过的地方泛得红,要更严重些。
“……奴……洛棠,见过世子殿下。”
洛棠见世子沉默不语,心里没底,终是颤巍巍先示了个软。
谢凤池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温和地笑了一声。
“原是新来的,那便去吧,父亲刚服了药,一时三刻还不会休息。”
洛棠一顿。
原本她还在嘀咕,觉得世子似乎在装作不认得她,这倒也合情理,可对方的神态未免太自然了……但后面那句父亲刚服了药,很快叫她无暇顾及。
“侯爷……怎了?”
她愣愣地问,婆子忍着想叫她在世子面前闭嘴的冲动,勉强答道:“等娘子去见了侯爷自然知晓。”
洛棠心里咯噔,直觉不妙,可又无法,只好跟着婆子起身,向世子拜别匆匆离去。
谢凤池端着身姿,遥遥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杜管家片刻后赶到,见他神色无恙,便径直汇报起来。
“世子,侯爷的文稿卷宗已全部搬到您书房了,您若得空可随时过去清点一二。”
“辛苦杜管家了,”谢凤池神色稳妥,“父亲屋内的可也都整点了?”
杜管家一愣:“侯爷屋内的也要……?”
“既然父亲病重,要我代为处置公务,作人子的自当多替他分忧。”
杜管家顿了顿,犹豫道:“那世子先容我去问一问侯爷?”
谢凤池点点头:“那是自然,父亲刚服了药,想是要再过片刻才会休息,杜管家不若现在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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