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前两位,她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好套话多了嘛。
而姜恒则早做好了准备,只借着新人的身份,睁着眼睛做懵懂状,一问三不知。
还好这日是新人们集体拜见太后的日子,众妃嫔也不能耽误时间,见姜恒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好先一起去慈宁宫请安。
太后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场面人,甭管心情如何,总能在适当的场合拿出适当的仪态来。
皇上登基后第一回 选秀,是她敦促皇上行的,皇上除了第一天上午在那里坐了小半日外,其余时候都没露面。
可以说这些秀女实则是太后选出来的。她忖度着皇上的审美,出身什么的都排到后头去,总得先让皇上看着喜欢,她才能有孙子孙女不是?
既然是她选的人,第一次正式来给她这个太后磕头请安,自然要表个态。
于是太后依旧是大手笔分发衣料:丝绢绸缎等物属于后宫硬通货,实用性仅次于银子,太后也是想着,她们才进宫位份太低,家底太薄,逢年过节的只怕捉襟见肘,正好这回多赏点。
众人再给太后磕头谢恩。
太后先是嘱咐一句新人:“做嫔妃,要紧的是侍候皇上。”然后接着转头:“说起侍候皇上,皇后,你过来,哀家问你两句话。”
皇后与妃嫔不同,在慈宁宫还是能有个座儿的。不过她也只是脊背挺直,坐半个椅子,一副随时准备起身的架势,想来坐的也很累。
果然此时听太后召唤,皇后立时起身上前,垂手听太后吩咐。
“贵妃既然身上不爽快,就叫她好生歇歇!头疼不是小毛病,她一个妃子疼一疼不要紧,若是会过人的风寒头疼症,让皇上也跟着头疼起来,才是大事!”
皇后乖乖应是。
太后继续道:“下月就是端午佳节了,你那里可有章程?”不等皇后答话,太后就叹了口气道:“贵妃这样孱弱,只怕也不能给你分忧了,只要累你一个了。”
姜恒就听皇后道:“皇额娘垂恩厚爱,臣妾不敢说累,必将端午节办妥。”
这对天家婆媳一问一答的,就把‘年贵妃病了不能侍寝兼不能管宫事’给定了下来。
姜恒站在新人的最前头,看不到后面人的表情,但想也知道,新人们看太后估计像看青天大老爷,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辉。
在这宫里做人真是学问。
贵妃把新人关在储秀宫的时候,太后没有出手,因那是皇上答应了的。太后甚至没有在明面上派人干涉这件事。
可如今一腾出手来,太后接着就在新人面前来了一记佛山无影掌,几句话将年贵妃镇压,显露了自己这个太后在后宫无与伦比的地位。
姜恒继续深想下去:贵妃卡着昨日求见皇上,估计也不只为了继续打压她们这批新人,更在借力打力,想用皇上来抗一抗太后的不满吧。
只要皇上去了她宫里,展露出对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太后就不会对她多严厉。
可惜这次的操作有点失误,没有达到年贵妃预想的效果,反而让太后借此机会把她协理六宫的权利都剥了个干干净净。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姜恒觉得这句话真是没错,宫里这些大佬们的操作,都是越琢磨越有深意和味道的。
从太后宫中回来,姜恒就发现屋里变得更窗明几净了,甚至正屋里还多了许多陈设。
想来是昨天她刚入住,太过匆忙,有些陈设不到位,今儿趁着她出门,内务府又送了些来不说,她宫里的宫人也再次加班打扫屋宇。
当然,姜恒心知最主要的缘故,应是昨夜皇上来了。
留在永和宫的秋霜,见主子进门打量了几眼,就忙上来喜气洋洋回禀道:“内务府给各宫小主都送了位份上应有的摆设来,咱们这儿多一件芙蓉冻石鼎,是养心殿苏公公特意吩咐内务府的呢。”
虽说一件芙蓉冻石鼎不大,但有养心殿传出来这句话,内务府要送到永和宫的别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有差的,估计会临时给她来一套升级版。
姜恒觉得,后宫所有人都像是狐狸,都需要狐假虎威。
可惜老虎只有一只,只能轮流借威。不得宠的人盼着得宠,而得宠的人,很怕自己成为失去老虎的无依无靠的狐狸。
在思考过老虎与狐狸的关系后,姜恒坐在桌前,开始思索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这剧情是怎么回事?
皇上怎么会到了贵妃宫里,撇下‘病了’的贵妃不顾而另去它处?甭管贵妃是不是真病,但皇上这一走,贵妃就会极大的没脸。按照《信妃录》里这阶段皇上对贵妃的感情,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的。
姜恒从前觉得自己是蝴蝶,或者宫外未曾谋面的从一品阿玛做了什么事儿。
但现在,她有种不太敢相信的预感,似乎皇上,不太像剧情线里的皇上。
姜恒没有直接下这个定论:她想起之前自己做实验的时候,同样的样本、试剂盒、干燥箱与机器,可最后重复出来的实验数据结果却很不一样,以至于她都怀疑是不是天时这种玄学不好。
可见事上的事儿,牵一发动全身,再微小的改变也会造成天差地别的结局。
这剧情线偏离的原因,她要再好好观察检验下。
正式上岗后三天,姜恒再次发现了后宫嫔妃跟上班的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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