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族人家境普通,亲友也不富裕,送的都是衣食,穷的叮当响,哪有钱买蓑衣?
等沐大爷走到二房待的骡车,双手双脚已经湿透了,寒气从脚底升起。
“二弟,我……想买你这车,你开个价吧。”
沐二爷满脸的雨水,用手一抹,奇怪的问道,“大哥,你脑子糊涂了?”
骡车多金贵啊,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器,大风大雨大雪都不怕,嗯,这是女儿说的话。
沐大爷很郁闷,强打起精神忽悠,“我出三倍的价,你可以拿着钱去买三辆骡车,三辆啊,两个侄子一人一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沐二爷又不是真傻,反问道,“大哥,你自己怎么不去买三辆?”
沐大爷:……
忽悠不了,怎么办?心好累。
他只好退了一步,“那就让母亲和几个孩子上车避避雨吧,他们都冻坏了。”
沐二爷还是拒绝,“我们车厢狭窄,只坐得下两个人。”
沐大爷不假思索的开口,“那就让晚晴母女下来,她们的身体健康,吃的又好,母亲快熬不住……”
又来了,理直气壮的要求别人牺牲,已经养成习惯了,一不小心就暴露出来。
沐二爷气笑了,让我妻女淋雨受罪,将车厢让给他们?凭什么?“我只能借你们两件蓑衣。”
拜沐晚晴买什么都五份的习惯所赐,他们还有两件空置的蓑衣。
沐大爷失望的看着他,“老二,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见死不救?”
一道身影冒雨奔过来,定晴一看,是六婶,她穿着蓑衣,头发披散,非常狼狈。
她一开口就哽咽了,“仲平兄弟,我家小丫能不能上你家的车挤挤?她这两天有点拉肚子,再淋雨就……”
她生了四个儿子,只得了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孙女,格外疼爱。
而三四岁的孩子最容易夭折。
帘子撩开,沐晚晴伸出一双手,“把孩子给我吧。”
六婶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感激涕零,眼眶通红。
她撩开蓑衣,露出孩子苍白的小脸。
孩子被保护的很好,身上的衣服是干的。
沐晚晴接过孩子,摸摸孩子的额头,不烫。
又摸摸手脚,冰冰冷冷的,这样下去可不行。
小丫记得她,给自己吃香喷喷肉包子的姑姑,她好喜欢这个姑姑。
冲她甜甜的笑,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姑姑。”
沐晚晴被她笑的心都软了,将孩子塞进被窝里,“姑姑给你倒点姜茶喝,喝了肚肚就不痛了。”
“啊啊啊。”不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沐大爷猛的回头,竹竿终于不堪重负断,篷子瞬间被狂风刮走了,嫡房的女眷和小孩子都暴露在暴雨中,瞬间浇了个透心惊,成了落水狗。
孩子的哭叫声,女眷们的尖叫,乱成一锅粥。
沐大爷不禁急了,一把抓住沐二爷的胳膊,“二弟,求你帮帮我,看在我们是同一个父亲的份上。”
“这……”
一只手从车厢内伸出来,“这两件蓑衣借给沐锦遥和沐榕雪。”
那两人都没有蓑衣,没有遮掩的暴露在暴风雨中,冻的瑟瑟发抖。
“把六岁以下的孩子送过来。”
沐家下一代就大房的两个儿子娶亲了,生了四个孩子,其他都还没有婚嫁。
她指的是这四个孩子。
不管如何,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跟孩子没关系。
她仁至义尽了。
沐大爷的眼睛一亮,“三丫头,你是个好姑娘,以前是我们错了,这车就暂时借给我们,成吗?”
他这是得寸进尺,沐晚晴冷笑道,“沐大爷,你看我像是被人忽悠几句,就舍已为人的傻子吗?你不会以为我愿意善待几个孩子,就忘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吧?你们怎么对我的,我都记着呢。”
“那都是过去的事,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沐大爷还想说服她,“三丫头,你祖母年纪大,老糊涂了,你就当她是个病人……”
沐晚晴早就看透这个人,脸皮奇厚,整天就慷他人之慨,说白了就是伪善。
“我亲祖母死了,至于这位,在牢里想将我卖给狱卒时,就恩断义绝了。”
话说到这份上,沐大爷没法继续了,“二弟,你是一家之主,你来说说。”
沐二爷看了看磅礴大雨,又看了看哭声惨烈的嫡房子孙,有些无语。
有这个时间磨磨叽叽,还不如回去主持大局。
“骡车不是我的,我作不了主。”
沐大爷目瞪口呆,骡车还分是谁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你是长辈,二房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你的儿女。”
“我们家谁厉害谁作主。”沐二爷不吃这一套,“你也看到了,晴儿比我厉害百倍。”
沐大爷气的差点吐血,天底下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说出去不怕丢人吗?
沐二爷才不在乎呢,他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常年关在府中也没有什么见识。
沐晚晴个性强势,又聪明绝顶,有她在,凡事都不用他动脑子。
听女儿的话,吃香的喝辣的,好事连连。
沐大爷被这对父女气笑了,但,他也无可奈何。
他是沐氏一族的族长,但也是家族的罪人,受他牵连的族人都不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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