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君的话,以大南国律例,若老人尚在未分家,赐封一人,全家得利,也就是说圣上赐了宅子给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可以一道住进赏赐的宅子去。若是已分家,那只是同宗,奴婢也从没听过分家了的兄弟在有家有室的情况下厚着脸皮再回来住的。”荣嬷嬷福了一个身,鄙夷地道:“除非落魄投奔。”
“这,这个。。。”二郎结结巴巴的。
“别跟老子说规矩,老子就一粗人,老三你说,是不是要将咱们给抛下。”田怀孝气急败坏地叫道:“是不是富贵了就不认咱们这兄弟。”
田怀仁眨了眨眼,将求救的目光看向田敏颜。
田敏颜冷着一张脸,说道:“二伯这是威迫?”
“你闭嘴,大人说话,你一个女娃插什么嘴。”田怀孝吼了一句。
“大胆,你胆敢冒犯慧敏县君。”荣嬷嬷冷喝一声,上前一步。
田怀孝缩了缩脖子,后退一步,看着荣嬷嬷那张威严的脸咽了咽唾沫。
“够了。”老爷子突然一拍桌子,看着田怀仁说道:“老三,爹知道你们孝顺,但爹在杨梅村大半辈子,京都那样富贵的地方,爹这样的粗人也呆不惯,咱就不去了。”
“爹。。。”田怀孝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田怀仁也满脸复杂,看了看田敏颜,欲言又止。
田敏颜却是悠然地重新端起茶杯,看也不看他们,旁的或许可以商量,但唯独带去京都这事,她一步也不会退让。
他们家以一小小农家的身份,以坐火箭的速度成为新晋郧贵,这已经惹了很多人的眼红,除了贤王爷,他们可算是无权无势,在京都那样的狼虎之地尚且要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若是这些亲戚安分的也就罢了,可田怀孝他们是什么人,性子无赖暴躁冲动,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京都那样的地方,扎堆贵人,哪个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真要闹出了事,他们一个无实权只有虚名的忠县伯,拿什么来救他们的命?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再来个贪婪,被人怂恿犯了法,他们还能有命出来?她不敢赌。
就是说她自私也好,她可不想成天到晚去帮他们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也得给瑞哥和小五留些余地,日后他们可要考科举的呢。
老爷子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田敏颜一眼,说道:“老三,今儿的宴席做的很好,咱们吃的好喝的也好,爹承这个情了,就先回去了。”
“爹。。。”田怀仁皱起双眉。
“你们跟我回去。”老爷子冲田怀孝他们喝了一声,往外走去,见身后没动静,又转过身来大骂:“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田怀孝他们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走了,田怀仁不放心,一直送出去。
田敏颜回到正房,罗氏正和高氏她们低声说着话,见她回来,便拉着坐下问那边的情况。
田敏颜粗略地说了,罗氏沉着脸道:“我就知道,半点都不消停。”
高氏皱起双眉,说道:“这人啊,能厚颜无耻到这地步,也是第一次见了。”
田敏颜冷笑一声,说道:“人至贱则无敌,要是他们啥也不争,那才奇了怪了。”
“那你要如何?看你这么说,老爷子怕是心里也膈应了。”高氏问。
“舅娘,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是必须的,我有分寸的。”田敏颜淡淡的笑道。老爷子再想一家富贵,也要拧得清,是富贵重要还是命重要,她说清楚了,老爷子依旧想要大房二房去,那就带去吧,别后悔就成。
老爷子憋着一肚子气回到老宅,田怀芳她们正和江氏说着体己话,见老爷子他们回来,均是一愣。
“爹,这是咋了,这是谁给您老气受了?”田怀芳最是会察颜悦色,见老爷子这副脸孔便讨好地问。
“还有谁,不就是老三,还有那臭丫头。哼,如今富贵了就不认穷亲戚了,都摆起架子来了。”田怀孝气咻咻地道:“老三想撇下咱,没门儿。”
“你给我闭嘴。”老爷子一把坐在炕上,怒瞪着他冷道:“就你那德行,那暴性子去京都装大爷惹事?”
“爹。。。”
“你再说,就给老子滚出去,哪富贵哪去,老子不稀罕。”老爷子狠狠地用烟枪一敲炕桌。
田怀芳见此不对,便好言相劝地道:“爹,别气着了身子,有话儿好好说,老二,你也少说两句。”她冲着田怀孝使了个眼色,又笑着道:“爹,老三向来是个孝顺的,你就和我娘一道去京都享福去,要是住久了你想我大哥和咱们了,和老三他们一说,他们还能不接过来共聚天伦?”
“他们真敢不孝,我就告到皇上跟前去,看他这爵位还能不能当了。”江氏早就被田怀芳洗脑了,冷冷地道。
“娘您也是的,老三他们最是孝顺不过,皇上也是以仁孝治天下,他们咋会不孝?”田怀芳嗔道。
田怀孝也不闹了,一脸敬佩地看着自己大姐,以退为进,这招高啊。
老爷子对老三一家不管大房二房的态度是不满的,在他心里,是希望每个儿子都过的好,那才是真正的兴旺,可老三他们处处捏着理,他也反驳不得,如今大闺女这么一说,也是个理,去了京都,到时候再接来还不是一个样?老三还会驳了不成?
想到这,老爷子心中的郁气去了一半, 却不知道,这世道还有事与愿违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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