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薇看向宫嬷嬷指向的位置,那凉亭,早已修葺过无数次,可她却仿佛看见一丽人端坐其中,笑容明艳而满足。
“母亲的画像,我却是极少看到,倒是从仁王哥哥那边看了一幅,也是如今我手上的那幅。”秦如薇道。
宫嬷嬷的神情一恸,眼圈泛红,声音哽咽道:“我也是没有,许是当年那一场火,已将所有都烧尽了。”
秦如薇心中一恸,似安慰自己又似安慰她道:“母亲总是活在嬷嬷和我心中的。”
宫嬷嬷擦了一把眼角,笑道:“瞧我这是作甚,郡主此番回来,很快就能到公主和驸马跟前拜祭了,也让公主看看您,已是长大嫁人了,公主和驸马都该瞑目了。”
秦如薇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嬷嬷,如今我身份未明,您还是称我为小姐吧,免得让人听了生了事端。”
宫嬷嬷怔了一瞬后点点头,道:“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召见您了!”
秦如薇默然,看向远方,那一池的莲叶被风吹得微动。
想来她一进京,皇上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了罢,至于为什么未见,要么就是在观望,要么就是在等贵妃娘娘笀辰的时候了。
她也没料错,顺景帝确实早已接到她已进京的消息。
此时,皇宫内廷,养生殿。
顺景帝站在案桌后,专注地在桌上的宣纸上书写,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灰衣人,问:“如何?”
“禀皇上,确如长公主有七八分的相似,而且,当年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亦在她身边伺候。”灰衣人恭敬地回道。
“哦?”顺景帝手中的狼毫毛笔一顿,看过去:“果真?”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灰衣人头低得低低的。
“嗯,你去吧。”顺景帝淡淡地说了一声。
灰衣人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就下去了。
偌大的养生殿静悄悄的,顺景帝手中未停,贴身大太监安总管静静地在一边站着伺候,竟是针落地都能听闻。
顺景帝终是搁了手中毛笔,接过安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着手,一边道:“安公公,你说长公主,怨不怨朕?”
安公公心头一跳,道:“皇上贵为一国之尊,又是真龙天子,一心为国为民,长公主殿下亦是知事懂理,又怎会怨怪皇上?”
“是啊,这个皇妹,最是知事懂礼,又聪慧机敏,可就是因此,朕却致使她红颜薄命,骨肉分离。”顺景帝叹了一声道:“安公公可还记得,朕七岁那年?”
安公公自小就跟在顺景帝身边伺候,自然是知道他的一切的,当下想了想,小心地道:“皇上可是说被恭王冤枉的那一年?”
顺景帝点了点头,道:“朕出身不高,生母软弱,母族更是指望不少,头上已有三个皇兄,农户人家都有话说,为儿要么为大子,要么为幺儿,中间的最是不得宠,朕便是如此。”
他头上有几个皇兄,母族也不显,他出生又怎会让先皇有多欢喜,所以,他这排行第四的皇子,真真是最不受宠的一个。
安公公默然,想起过去的往事自是心有戚戚焉。
“那年,大皇兄冤枉我打碎了父皇赏他的镇纸,朕的母亲,半点都帮不上朕,只能逼着朕去向大皇兄请罪道歉。她明明知道,那镇纸,是皇兄自己打碎的,只怕父皇问罪,才冤在我身上。”顺景帝回忆道:“朕不甘,就因为皇兄母族显赫,就该拿我顶罪,朕自然是怨是不甘的。”
“想来也可笑,朕贵为皇子,却不如一个公主得宠,长公主是父皇的第一个公主,不过小朕三个月,父皇对她的宠,远远超过我们几个皇子,也是,儿子都几个了,第一个公主,又如何不宠?安公公你还记得吧,那边朕被怨后躲在梅园的假山后哭,长公主说的是什么?”
安公公讶然,他略显得有些老迈的眼睛眯了起来,依稀想起那个清丽的小人儿气势凌人的一番话。
“哭有什么用,要想不被冤枉,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冤枉你,那就要争气,要有出息,要像父皇一样。”顺景帝喃喃地道:“只有坐上了那个宝座,谁都只能仰你鼻息。”
可不是么,那同样只是七岁的小人,竟是有如此胸怀,也才从那时起,他心中才有了野心,才忍了下来,忍而不发,一击即中,问鼎龙座,从此,谁也不敢冤枉他,不敢看轻他,他一声令下,就是人头落地,伏尸千里。
他有今天,也有长公主的功劳,她确实聪慧,也足以机敏,在背地里,不少为他在父皇跟前圆话,可偏偏,也是因为他,她落得那样的下场。
“朕终究是对不住她的。”想起长公主临死前的那一幕,顺景帝长叹一声,又看了一眼供桌上的宣纸上的字,道:“朕也有些日子未见过瑞儿那丫头,传旨意下去,让仁王妃带那丫头来给朕请安吧。也带上那丫头,朕要看看,她是不是真有乃母之风。”顺景帝说完,转身回了后殿。
安公公忙的跟上去,临走前,扫了案桌上一眼,上面龙凤色舞的两个写着两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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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面圣
听说要随着仁王妃面圣,宫嬷嬷等人都慌了手脚,将大堆大堆的华服和金银首饰都取了出来,摊放在榻上,为不知要穿哪套而苦恼。
倒是秦如薇,很是泰然处之,看她们选来选去的,她就坐在一边儿喝茶,嘴角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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