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红了眼睛:“娘子,真是苦了您了。”
“还有没?”
“有的,我去端。”糯米飞快地出去,干脆搬了一大个瓦锅来,秦如薇愣了一瞬,也不客气,这下子,不对自己好,还对得起自己么?
直到吃得肚子浑圆,她才满足地长叹一口气,问:“司徒公子呢?”
“他去看诊了,这个疫区好多人都快死了。”糯米一边收拾一边回道。
“你过来坐着说话儿,怎么这么久才找到她呢?”秦如薇指了一旁的凳子,糯米干脆就坐下,将去寻司徒芳的经过娓娓道来。
按着秦如薇给的地址,她和徐大赶到那叫医谷的地方,可一打听,司徒芳根本就不在,这可把他们急坏了,当下四处问人,才知司徒芳的家人辗转去了贺州,而司徒芳回来后见家人不在,却是上山了。
医谷后山,乃是深山密林,多的是奇珍草药,司徒芳常去山里,是路痴也是出名了的,而久久不下山,估计又是迷路了。
这下子,把糯米气得要死,若不是说那后山有猛兽,她可要带着徐大进去找了。
幸好,在医谷那等了十天,司徒芳终于下山了,见到糯米还以为秦如薇来了呢,当下十分高兴,可惜糯米却是说秦如薇快死了,拖着他就回来。
医谷离高田路程不近,其中,他们经过了两个疫区,既然都是要救人,司徒芳也不能就这么走过,仔细查验了,配出了药方,见人好起来,才赶回来。
可回到十里屯子,才知道秦如薇她们被送来疫区隔离了,当下又扑了过来,而这么一耽搁,竟就过去一个月了。
“娘子,没想到你们会被送过来这里,还这么苦,我们想是立即回来的,可可是。。。”糯米有些羞愧地低下头:“那些疫区我都跟着进去过,那些人,太惨了。”
可后来仔细一想,别人的命是命,她主子的命更是命啊,现在是秦如薇等到了,要是等不到,那秦如薇她们死了,他们岂不是办差了差事?
秦如薇摸了一把她的头,道:“你们做的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家都挺过了这灾难,比什么都好。”
糯米松了口气,欢喜地道:“我也知娘子是好人。”
秦如薇浅浅一笑,看向外头的天空,和梦中一样,澄蓝一片,有枯黄的叶子从树上掉下来,秋天,该也快到了。
云开了,月也该明了,庄楚然,该回来了吗?
而被秦如薇惦念的庄楚然,此时正策马狂奔,向着昌平的方向飞驰而来。
出了金銮殿,他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曲时就已经将一匹宝马牵到他跟前,让他速度回去。
娘亲染了瘟症,秦如薇陪着她被送去了疫区隔离。
这消息,让庄楚然整个人都震傻了,来不及询问,来不及责怪,持着马鞭策马回归。
一路上,他每天只眯两个时辰,或者让马儿喝水吃草,然后就是骑着马儿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一些。
等着我,娘,薇儿,你们等着我。
昌平的城门就在眼前,已是日落时分,庄楚然抢在最后一刻进了城,直向西郊而去。
秦如薇正和司徒芳他们说笑嬉闹着。
司徒芳一路过来解救了这场瘟疫,早就被人所熟知了,尤其到了她这里,一个个都朝着他跪拜,口呼神医,直嚷着要给他立长生牌位。
“那可都是死人才有的,我才不要。”司徒芳歪着嘴道。
秦如薇掩嘴一笑,道:“别犯傻,长生牌位不同神主位,那可是有荣誉的人才会被人立着的,他们这是感激你,敬仰你呢!”
“反正我不稀罕。”
秦如薇正欲再言,忽听得有人向村口那方涌去,似是有什么动静一般。
“都这个时辰了,这是闹的什么?”秦如薇有些不解,天都黑了,怎么还有人在闹。
“去瞧瞧。”
几人走近村口。
“放开我,我要进去找人。”一记像被砂砾磨过的声音暴吼着。
“你是什么人?这个时辰还来捣乱,是不是奸细?”卫兵呵斥审问。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求求你们了,我娘和我娘子都在里面,我求你们让我进去吧!”那声音哽咽着哀求:“我要找到她们,我求你,求你了。”
秦如薇的眼泪唰地流下来,拨开在指指点点的人群,一眼看到跪在围栏跟前磕头的脸容憔悴的男人。
她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在她身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司徒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到那人时,脸一沉,哼了一声往后走了。
庄楚然抬起血肉模糊的额头,似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倏地看过来。
一眼万年。
彼此分开不过半年,再见,恍若千年过。
“薇儿。”庄楚然喃喃地将在梦中念了千百回的名字念了出来。
秦如薇飞扑过去,庄楚然将她抱着,还没说话,她已经双手往他胸膛招呼。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我恨你,我恨你!”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强装坚强,在见到他之后,一朝崩裂。
她怕,她真怕呀!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庄楚然紧紧地拥着她,也不管是在众人面前,捧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对不住,我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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