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除夕讨喜吉祥,这种包银锞子饺子也有好些,只为讨个彩头,也算是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秦大牛父子和徐伯父子喝得脸红耳赤,脸上都带着笑容,顾氏则和徐婶聊起了儿女经,还有八卦事儿,孩子们你追我跑,咯咯的笑声清脆欢快。
秦如薇露出一记笑容,缓步走出屋子,刺骨森寒的北风扑到脸上,使她整个人清醒不少。
天空中,洋洋洒洒的下起鹅毛般大的雪花来,不一会,便已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秦如薇起了玩心,干脆走到院子里,抓起一团团的雪,开始垒砌起雪人屋子来,一边垒,一边思绪飘远。
一年了,她来这世界已经足有一年了,前世的记忆还在,却已经渐走渐远,那个曾害她身死的男人,样子已经模糊,取而代之的,只一张挂着温和笑容的俊脸。
那曾受过的伤,也渐渐的远离,似欣慰不少,但更似是看透。
凡事看开一点,看透一点,兴许会活得更自在。
秦如薇双手抱着膝盖,笑容满脸的看着自己垒出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幢简便的屋子,有两个牵着手的小雪人。
这不就是她所求的么?
一处安身之地,一个携手相牵的伴儿!
”哎哟,娘子,您怎么不穿上披风,仔细冻了身子。”杨柳的惊叫声从后头传来,秦如薇扭过头去,只见她手搭着一件鼠毛披风快步走来。
秦如薇笑了,她不冷,真的。
这晚,秦如薇做了一个梦。
梦里,人声沸沸扬扬的,有火光,有婴孩哭声,有尖叫声,渐渐的,一切的声音都消弭,有一个小女孩被人扶着从瞞跚学步到会跑会跳长成少女,有谁牵着她的手走进燃着大红花烛的屋子,轻声叫:”娘子!”
秦如薇醉了,醉在那人的嗓音里。
翌日,洪德二十二年,大年初一,秦如薇梳洗完毕,先是给秦大牛和顾氏请安磕头,收了一个红包,接着,是秦一领着几个弟妹给她请安磕头。
去年魅妆铺子挣了不少银子,秦如薇出手也大方,给的红包自然都是大大的,足有二两的海棠银锞子,几个孩子一口一句小姑吉祥是叫得更欢了。
顾氏笑容更盛,去年他们一家子还是穿着旧衣裳,就连她自己,也是靠着秦如薇的嫁妆才添了一身衣裳,可今年,上到下,都是新裳,闺女们都穿金戴银,好不富贵。
如今,秦如薇大方,几个孩子加起来也有十两银子,她就只等着将孩子们的红包给没收呢。
可秦如薇却是抢先发话了,让孩子们都留着自己做私房,将来娶妻也好,做嫁妆也好,或者是干点什么,也随得他们自个儿,把几个孩子都喜得跟什么似的,尤其已到婚龄的秦一和二娘,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有秦如薇的话在前头,顾氏也不好强硬的收了去,但年纪小的小五和四郎,那是毫不客气的没收,小五倒好,还不知道好歹,四郎这一年进了学堂,却是学精了不少,干脆就让哥哥姐姐作证,登记着被顾氏收了多少红包压岁钱,好将来讨回来,把顾氏气得跟什么似的,却也只是一笑而过。
一家子笑闹过,又有下人们来磕头请安,吉祥话一溜的出,秦如薇自是按等级分派红封不提。
而在秦家的长工还有作坊上的工人,早在年前,秦如薇便发了工钱腊肉让他们回去过年,都欢喜大吉。
年初一,都不会走亲戚,只在村里和相熟交好的人家走动一二,秦如薇是懒得动掸的人,顾氏有心显摆,倒是领着几个小的出去了。
”你怎也不跟着出去?说不准还能讨几个红包回来。”秦如薇笑看着秦二娘。
因是过年,秦二娘穿得格外喜庆,上身海棠红绣春花褙子,下穿粉色缠枝花百褶裙,一头青丝梳了了个桃心髻,上插了一支银簪,又戴了两朵粉色海棠绢花,既大方又不失雅洁。
日子过好了,秦二娘出落得也越发出挑,她本来就长得周正,皮肤也白净,吃食上有了营养,身段长开,发育自也良好,又一直跟在秦如薇身边学习她的为人处事,如今一装扮,恬静温柔的,就比一般村野女子要强上几分。
秦如薇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大侄女,在村里的野小子们眼中,回头率是极高的,也有不少人家上门来提亲。
秦二娘正拿着绣棚绣着一只鸳鸯,闻言抬头,轻笑道:”我都长这么大了,哪好意思跟着出去拜年。”
”吾家有女初长成,正正是因为长大了,才该出去走动一二,也好让人家看看,我们二娘怎生的一副好容貌。”秦如薇打趣她。
秦二娘俏脸一红,嗔道:”小姑。”
”别羞呀,三娘可偷偷告儿我,桥头那金家的小幺子可是拦着你,给你送花儿了?”秦如薇贼一般压低了声音说。
秦二娘的脸益发红,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的事。。。”她抬头看她一眼,咬了咬下唇,低头道:”我,我没要他的。”
秦如薇嘻嘻地笑,见她耳根子都红了,知晓这丫头脸皮薄,也不如三娘古灵精怪的,便咳了一声,道:”不走动也好,我们二娘好颜色,可不能让那些个登徒子看亏了去。”
秦二娘嗔了一声。
”好了好了。”秦如薇见她真要恼了,便问:”我记得你是二月生的?那按着虚岁来说,今年是整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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