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娘在。”老邓头也说了一句,邓老太已经领着那老大夫进了屋里。
邓富贵满院子的走来走去,急得不行,不一会,那老大夫就出来了,写了个药方,道:“催产吧,不然这孩子怕是不成。”
老邓头腾地站了起来,脸上变得十分难看,邓富贵已经抓着药方跑了,连在门口撞着了看热闹的人也不理。
“难产么?”
“哎哟,那可不得了,一个不好,怕是要一尸两命。”
“你说邓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接二连三的出大事。”
“还能造啥孽?年前逼得人跳了河,老天爷怕是看不过眼了吧!”
门外,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邓老太听着了,气得七窍生烟,叉着腰走到门口怒骂:“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才造孽,一个个闲得蛋疼没事儿干了,挤在我家门口看人生孩子,也不嫌臊,我呸!有本事回家里去看你娘你媳妇张个大腿生!”
这一骂,可把外头的人给骂得脸红耳赤,也有比邓老太更厚脸皮的骂了回来。
老邓头怒声道:“这功夫你骂什么街,还不去准备药煲熬药?关上门。”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阻挡着外界人的围观,邓老太仍止不住的絮絮叨叨的骂,听得人心里烦躁不已。
秦如薇回到十里屯子的时候,已是黄昏时,进了秦家门,就被顾氏拉着说邓家那婆娘难产如何这般。
“真是天有眼,那老贼婆当初将你休了回来,急哄哄的就将那胡氏抬了进门,自以为当是金菠萝宝贝疙瘩呢,现在还不是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呸,活该,造孽的事做多了,活该!”
秦如薇看她一眼,见她满脸俱是幸灾乐祸,便道:“嫂子,孩子无辜,口里积点德吧。”
顾氏的脸一僵。
“大人再怎么作孽,也不该报应到孩子身上,况且,这还没出生呢,何必挤兑着?孩子最是无辜。”秦如薇淡淡地道。
“这,我不是说那邓家造孽吗?现在看吧,这孽都作到孩子上去了。”顾氏讪讪的,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这小姑是不是傻了,邓家现在有难,不是该高兴么?
秦如薇却是说不上高兴不高兴的,她始终觉得,大人的罪,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所以,不管邓家从前如何对她,她都不会怨到那孩子身上。
这年代,女人生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胡氏这么久都生不出来,若是一直拖下去,轻则就是孩子闷坏了飞,重则一尸两命。
孩子是无辜的!
秦如薇叹了一口气。
“娘子 ,娘子,那邓家生了。”糯米大叫着跑了进来,自进了村,糯米就自告奋勇的去打探消息了。
秦如薇心里微松了一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生了?生什么了?”顾氏满脸八卦地拉着糯米问。
糯米喘了一口粗气,道:“不知道呐,邓家关着门,也没往外说。”
顾氏一愣,道:“没报喜?稳婆子和大夫也没说?”
“很是奇怪呢,我瞧着他们出来满脸惊恐的,也没说什么就走了,邓家里面有尖叫声和哭声。”糯米歪着头道。
秦如薇听得也是一怔,眉头轻蹙。
“这倒是奇了怪了,难道那孩子不成了?”顾氏嘀咕道:“生个孩子还这么神神秘秘的。”光
秦如薇白她一眼,心里却兀自琢磨开,到底是什么事让邓家如此忌讳,难道真是个死胎?
甩了甩头,秦如薇也不作多想,左右这也不是她该关注的事,何必纠葛?
到晚膳时,秦大牛从地里回来,洗了把脸,顾氏便又将邓家的事给说了一回。
秦大牛顿了一下,道:“才儿进村的时候遇着那稳婆了,听她嘀咕了一下,隐约听得那孩子好像不好。”
“难道真死了?”顾氏睁着双眼问。
“听着倒不是,就听得什么造孽,没皮眼啥的。”秦大牛捧起饭碗,道:“与咱家无关的事,休要去说是非。”
秦如薇心里一紧,直觉邓家的那个新生儿确实不好了,不禁叹了口气。
邓家捂得严严紧紧的,大门一直没打开,但还是隐约的有风声露了出来。
老邓头再想捂严密了,也抵不过人们的好奇心,虽没亲眼所见,但很快都知邓家生了个怪胎。
胡氏生子没皮眼儿!
外边虽没看过那婴孩,但却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人说是个带把的,可惜没皮眼,有人说是个闺女,得那尿尿的地儿,没皮眼儿,屎尿都是一个地出了。
传言越传越烈,邓家的门一直没有开过,只听得里头哭声和骂声断断续续的没停。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我邓家一没杀人放火,二没见淫掳掠,老天爷怎会如此惩罚?作孽啊!”老邓头颤抖着手从烟袋子去摸烟丝,手里一空,却是早已经被抽光了,不禁苦笑,老泪纵横。
“遭瘟的瘟神,扫把星,丧门星,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生个什么东西,黑心的坏痞子。”邓老太口沫星子横飞,嘴里骂个不停,嚷道:“老大,去,去写休书,把这瘟神丧门星休回她胡家去,带着她那没皮眼的闺女回去,滚。”
邓富贵蹲在屋门口,以双手抱着头,满脸痛苦。
“休我?有本事就将我整死了去,你们邓家作的孽才多,下的种都是孽种。”胡氏在屋内破口大骂:“邓富贵,你给我滚进来,老娘豁出半条命给你生崽,你们汤水都没一滴我,是要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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