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刁奴,主子给你脸面才赏你个管事做,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串通个外人不知打哪弄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铺子里卖。季老头,主子能抬你上来,也能推你下去,庆记也不是非你不可。”那男子冷厉地瞪着季掌柜叱道。
秦如薇眉一皱,收回了正要叫出口的声音,退到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那男子。
季掌柜虽是被训斥,但脸上却是没有半点惶恐惊慌之色,而是不卑不亢的一拱手道:“昌平的各个分铺都是四少爷在打理,若是四少爷觉得老奴不适合担任掌柜,老奴自会请辞,这点请二少爷放心。”
“哟,今儿才知,季掌柜还长了一张挺利索的嘴皮子。”那被称为二少爷的男子轻蔑地一笑,话音一转道:“少用唐四来压小爷我,小爷打理庆记的时候他还穿着开裆裤呢。”
“哟,我却不知,二哥四岁就在庆记打理了,小弟真要请教一二,二哥打理出什么来了?哦?上蹿下跳的偷糖么?”
就在那二少爷的话音落下,一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秦如薇看去,却是唐冶,他像是从哪处急赶过来,额上有一层细细的汗。
唐平转过头来,见了唐冶,似笑非笑地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我们家那二世祖?打哪个花娘怀里来呀这是?”又扫了季掌柜一眼,讥道:“怎么着,怕我欺负你养的狗呢?放心,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总会给四弟几分面子的。不过四弟呀,不是做二哥的不提醒你,这刁奴可真要好好敲打一二,别弄个奴大欺主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季掌柜面一沉,却是抿着唇低下头,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正忍着极大的怒气。
唐冶眼神一闪,淡道:“二哥本事大,四弟可真要学习一二,诸如在铺子里教训下人。嗯,比起教训个奴才,铺子生意确实不是最重要的,想来老爷子知晓,也只会‘夸’二哥几句的。”
唐平脸色一变,看一眼铺子里在看热闹的客人,脸色阴沉。
在铺子里做生意的时候内讧,若被老爷子知道了,只会骂他不识大体,错的只会是他。
“好,很好,一阵子没见,四弟果真是长进了,二哥真真是小瞧你了。”唐平冷笑一声,道:“想来大哥也能放心休养了。”
唐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要发作,秦如薇却是在此时开口:“小伙计,把那个梳子给我瞧瞧。”
唐平没料到这时会有人出声,看了秦如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她在仔细挑选梳子,便又移开了眼。
唐冶见此心底暗松一口气,道:“二哥放心,四弟一定会向二哥看齐,把庆记打理得好好的。”
他咬重了字眼,唐平又岂会听不出那弦外之音,哼了一声,道:“那二哥拭目以待。”说着拂袖而去。
秦如薇此时也放下了梳子,朝唐冶看过去,他走来失笑:“让秦姑娘见笑了,请移步内堂说话。”
秦如薇摇头轻笑,表示无碍,但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跟着移了步。
内堂,小伙计为几人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唐冶似乎真渴了,狠灌了几口茶水,咯的重重一声放下茶杯。
“四少爷。”季掌柜欲言又止,脸上似有些懊恼。
唐冶摆摆手,道:“无事,他迟早会知道,只是不知,他会亲自来,看来是真急了。”
季掌柜看了秦如薇一眼,秦如薇忙道:“你们忙,我下回再来。”
“秦姑娘请慢。”唐冶苦笑一声,道:“这事其实也和姑娘脱不了关系。”
秦如薇一愣,重新坐了下来,道:“因为胰子的事?”
唐冶微讶。
秦如薇失笑,道:“我和庆记,本就因胰子结缘,与我有关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唐冶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赞道:“秦姑娘果然聪慧有加。”
秦如薇淡笑不语。
唐冶斟酌了下,道:“那是我堂兄,我唐家一门二房的兄长,唐平。在秦姑娘的胰子前,庆记的所有胰子,都由二哥他们那一房进货。”
他点到即止,但秦如薇活了两世,而且本就是商人,又怎会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
胰子在这世道本就是金贵物,进货渠道还隐秘,如果庆记在此前所售的胰子一直是唐家二房经手,价格,也就是任二房开口,个中的猫腻,不用说也知道。
可如今,秦如薇横插一手,庆记就多了个渠道,听唐冶的语气,两房必定是对手,看唐平像只疯狗似的扑咬,想来是损害到那一房的利益了。
本来是一人独食,现在平白被人分了,谁个会甘愿?更别说,这后来居上的有取而代之的节奏,也难免唐家二房急了。
谁都不愿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秦如薇轻叹了一声,果然,大到大户人家,小到平民百姓,哪里都有争斗,大家族更甚。
“让秦姑娘看了笑话,唐冶是。。。”在外人跟前内讧,唐冶其实挺难堪的。
“这对敌啊,谁先急了谁就输了。”秦如薇淡淡一笑道。
唐冶一愣,随即失笑。
“四少爷,如今二少找上门,只怕会循着路子,很快就会找上秦姑娘,只怕。。。”季掌柜皱着眉,似有些忧虑。
“我相信秦姑娘的为人。”唐冶看着秦如薇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