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夜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 露在外面的只有她那张素净和明媚不冲突的脸,鼻尖被凉风吹红, 耳朵也微微发热,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沾着一层水汽, 不知道怎么应对时,她就选择不说话。
梁季禾温和问她:“冷吗?”
“……有点。”
“走吧,送你回去。”
陈子夜摇头说不用,“我还要等观妙。”
“我另找人送她,用不着你干等。”
“没事的……”陈子夜往后退半步,目光却投到梁季禾脚边……是一只毛发银亮的黑猫。
眼睛直直盯着她,闪着黑夜里带有一丝攻击性的幽蓝光。
她这么想着, 下一秒那只黑猫已经弹射到她的大腿上,爪子划过羽绒服失去支点, 嗖一声闪开。
陈子夜本能去躲,崴半步就已经整个人摔进了喷泉池里。
梁季禾伸手速度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水花四溅, 羽绒服护住了脑袋, 裤子和鞋却湿透了……
胳膊被他抓在手里,使劲一把拉回自己怀里, 冰凉的手指叠在一起, 放缓力道, “小子夜……”
陈子夜勉强站稳,原地绕来绕脚踝,目光还有点失焦,“应该没事……”
“衣服。”
“……嗯?”
梁季禾目光沉沉,忽然伸手,嚓一声直接将她的羽绒服拉链开到底,停住手,“还不脱了?”
“……”
梁季禾拿眼神催她,“湿透了。”
“哦……对。”
羽绒服滴着水,脱下来那一刻还想抱在怀里,被梁季禾一把拿开,下一秒肩上便搭上了他的大衣。他拉紧衣袖,靠近一步,挡住灌入的冷风,哄人一般的温柔语气,“伸手。”
“……不、不用了,梁先生,您快把衣服穿上,晚上气温太低了,很容易感冒。”
“你要是继续站在这里,我确实容易感冒。”
“可是……”
梁季禾冲她笑了一下,“伸手。”
陈子夜乖顺地听从他的指引,他脖颈的温度还留在大衣上,尤其明显的微热。
“走得了路么……”
陈子夜点点头,庆幸戴着羽绒服帽子没有太打湿长发,“能……只是膝盖有一点痛。”
梁季禾半蹲下去,伸手在她膝关节上轻轻揉了一下,“疼吗?”
“也还好……”陈子夜往后退半步,不自觉去躲,“我们练功常年摔跤,没关系的。”
梁季禾皱着眉,不置可否,抓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这里呢?”
“不痛……”陈子夜甚至原地使劲踮了下脚,“你看——”
落地时眉头皱了一下,吃痛的表情被梁季禾抬眼撞见,他带着点隐隐的怒气,站起身低头与她对视,近到鼻尖差点相碰,“不要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哪怕破个皮,在我看来也不会是小事。”
“真没伤着,回去涂点药就行了。”
陈子夜垂下眼,又补了句,“明白,我不会耽误训练的……”
梁季禾被她气笑,“我看你不太明白。”
“……嗯。”陈子夜瞥他一眼,声音轻到听不见,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反驳比较好。
梁季禾没再多说,拉着她的胳膊往酒店室内走。
他轻车熟路,穿过一段绒毯的走廊,推开一间陈设熟悉的套房。
蓝灰色橱窗里依然有光,“旧梦新颜”重启仪式那天,她昏倒后在这里醒来,陈子夜想起这些。
不同于上次,梁季禾这回没有进去,停在门口说话。
“你进去洗个热水澡。”
他调出微信,屏幕朝向陈子夜,聊天界面停在一位中年职业装女性的头像上。
“衣服需求,告诉她。”
“不用麻烦的……”
梁季禾置若罔闻,手机就这样举着,有一种慢一秒即是怠慢的压迫感,让人无法不接。
“谢谢梁先生……”
梁季禾笑了下回应,停了几秒才问,“有个问题。”
煞有其事的语气,陈子夜不自觉绷直了背脊,疑惑眼神看他。
“羽绒服,还要吗?”
陈子夜舒展眉心,忙说:“不用的。”
“那赔给你?”
陈子夜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我赔您一件新大衣。”
“那倒不用。”
担心是什么贵重品牌的定制样式,不容易找到,陈子夜留有余地地回,“……我去找找同品牌的衣服,不过您可能得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梁季禾拿话逗她。
陈子夜低着头认真算了算去市中心商厦的时间,“三天可以吗?下周三晚上我不加练。”
梁季禾盯着她,像是在说公事,“那我下周三找你,就要我原来那件。”
陈子夜轻轻叹气,有点负担的神情,“……我尽量找到一样的。”
“就这么不乐意帮我洗一下?”
见他声音含笑,陈子夜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笑,神色松弛了一些,“行的,我一定手洗。”
梁季禾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那……周三我洗干净拿给您。”
梁季禾本想应下,他倒是无所谓,但是担心单独去戏院见她,会让旁人觉得不妥当,“拿去店里等我,正好二楼的腊梅也长得不错。”
说起“腊梅”,陈子夜自然联想起那日的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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