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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骊点头,“婢子明白的。”
    “可是他们未必明白,我只怕他们就如此去了夫主面前相求。”她神色黯淡,向青骊嘱咐道:“明日动身之前,必不能叫他们见了夫主,前头去请他的人你且叫回来,你亲自去,说顾氏又带了几个妖娆的婢女来,非要借着长辈的由头赠他,叫他先避一避,顾氏失火之事,我已安排得十分妥当,待我们去后,这宅子可留给他们暂住……”
    “女郎,那日也未见夫人如此动气,莫不是他们见上回那五个婢女没了下落,又送了人来吧!”
    楚姜听采采如此猜想,不由笑道:“或是他们以为母亲没有向着顾氏,斥责了她,母亲既不向着顾氏,楚氏便能安宁,该是个顺卦。”
    采采便也一笑,跟在她身后道:“不过说来也是有趣,之前顾氏几位夫人对您与十四娘可都是亲近得不行,左也体贴,右也担心,如今一看,那体贴里全是主意。”
    阿聂也赞同道:“若非血缘相亲,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坏。”
    楚姜抿唇未言,心中想到顾媗娥的为难,心情并不松快,抬眉看到府中新枝初放,记起初见时的青木葱茏,朱门翠色,眼前倒是聊少生机。
    分明春将至,金陵却仍余了寒声。
    过眼之处,楚衿正搂着一只小羊在倾诉些什么,脸上神情瞧着十分忧愁。
    她不由叹道:“时过境迁,连衿娘都有烦心事了。”
    却在同一时,有人在欢庆这余着的寒意。
    “老天不会弃我,不会弃我。”虞巽卿衣冠整齐,姿态依旧儒雅从容,似乎独子的离世与族人的厌弃只是痛他一时,而今他又抖擞了精神,坐在这江心孤阁中,眺望着正划着竹筏过来的身影。
    他灌下一壶冷酒,眼角发红,“可怜你虞舜卿不知,哪怕你机关算计,罗织罪名,所得的,全是我不要的。”
    于是越看着那人近前来,他的心情越发激动。
    未等竹筏停下,他便跑下楼去,看到一袭青袍的年轻人,忙跪拜道:“拜见梁王……”
    “殿下未至,郎君误认了。”来人将他托起,“某是殿下近卫,如今殿下正在太子府中,不便出府。”
    他毫不为先前认错了人羞愧,反笑道:“是该如此,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免贵姓赵。”
    虞巽卿看出了他不愿多说,邀他上楼坐下,看他腰间刀刃不离,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应是随梁王一道征战过的。
    赵郎君随他上了阁楼,便直截了当问道:“账册与信件何在?”
    虞巽卿一笑,“郎君莫急,我要的辟书①呢?”
    赵郎君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递给他,“武昌郡守,已经盖了印章,郎君去了便能上任,那是个好地方,殿下为了这一纸所付出的精力,你送去那些俗物可抵不了。”
    虞巽卿接过看了,心中一喜,笑道:“俗物自然难抵殿下厚望,亦不枉我弃暗投明一场,烦请郎君告知殿下,往后我虞巽卿所至之处,便是梁王殿下手眼能及之处。”
    赵郎君也笑了一声,向他伸出手,“当初方先生向殿下引荐郎君时,便曾说郎君之大才,殿下心中早有爱重之意,区区三十万两黄金,殿下收下不过为了抚慰你之不安,不想郎君却将之当作把柄要挟,实乃殿下未曾料及之处。”
    虞巽卿嘴角牵动,当初徐西屏背叛了他,太子审问之后他便觉在东宫处难以得到信任,暗中遣了亲信送了三十万两黄金,以及前次未送走的虞十娘去往长安,而梁王回信中却说黄金愧领,美人不受。
    他见虞少莘颇有几分胆识,便令她留在了长安,如今这赵郎君只提黄金,想是虞少莘实在不曾入了梁王的眼。
    只是这赵郎君的话未免有些好笑,即便不缺,可是三十万两黄金已是巨财,哪怕当初梁王只是想令自己蛰伏在东宫以图后用,可是既收了俗物,何谈清高呢?
    他一面讽刺想着,一面自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和几封信件,笑道:“殿下必不缺那些俗物,应是缺臣……”他顿了顿,念起那辟书上所写的名字。
    “应缺臣温阐这么一个挡得了所有骂名的佞臣。”
    赵郎君接过后翻了翻,忽掀起眼皮笑问道:“郎君若是仍余下了什么旁的,武昌可就不好待了。”
    虞巽卿回道:“郎君说笑了,这东西一回好用,如何回回都能好使呢?”
    赵郎君便将账册与信件都收进了袖中,眼睛弯了弯,手正往腰间去,忽来江风,他顿了顿,“郎君可曾见过方先生?”
    虞巽卿正看着辟书,闻言一怔,“未曾,只是从殿下信中知晓是先生举荐了我。”
    赵郎君“哦”了一声,缓缓点着头,手探上了刀柄。
    江风又拍了几下窗户,吹乱了虞巽卿手上的辟书,他往里站了站,听见赵郎君猜疑的声音,“想来方先生应当是江南人士,不然也不会知道郎君大才了。”
    他回身疑惑道:“怎么殿下也未曾见过方先生?”
    “见是见过,却不知其身世,有些好奇罢了。”
    “不若请其……唔……唔……”他忽然睁大了双眼,手往腹中摸去。
    “不必了,此事郎君便不用挂心了。”他捂着虞巽卿的嘴,刀自其腹部横穿,血浸透了那张辟书。
    “往后之事,皆不须郎君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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