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姜暗叹一声,看向满面羞愧的楚十六,恼怨他于今夜闹事,又觉此事绝不能拖延,向太子请道:“不敢委屈了殿下身边的娘子,此事早些处理了才好,九娘不敢妄做处置,已经去请了两位族老来,定不叫秦娘子平白受惊。”
“殿下,此事……”楚十九话未说完刘呈便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兄弟二人,冷声道:“也罢,便交由两位族老处置此事了。”
这下楚十九神色更为不堪,也不敢再妄言了。
楚姜忙跟着起身,察他神色倦怠,便道:“殿下今夜饮酒不少,再回府恐惊了寒风,不如便在府中安置一夜。”
“不必。”刘呈还另有打算,柔声道:“我尚有要事待理,今夜便至此。”
楚姜自不敢强留,只道:“今夜秦娘子受了惊吓,便叫她留于府中,殿下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东宫诸仆役面色都缓和不少,本就对她心怀好感,此下也不再多言,刘呈也赞同,作势便要离开此间,楚十九还想跟上辩解几句,被采采默不作声地拦住了去路。
“九娘,此事非太傅之错,不论什么样的交代,我都不会怪罪。”
“却是楚氏的疏忽,惊了殿下。”楚姜低眉跟在他身后。
刘呈笑着转身,只看了她一眼,目光未作丝毫停留,目色中夹了飘渺的淡云,还是温儒的样貌,“此事不必着急处理,你万莫因此事伤了身。”
楚姜微笑行礼,“九娘谢殿下宽仁。”
刘呈不置可否,向屋中看了一眼,便携东宫仆役离去,“别送了。”
楚四夫人来时再路上遇见了楚氏两位族老,“见过两位太伯,今夜十九叔可是又冒犯了殿下?”
“跟他倒无干系。”族老摇头,“是十六醉酒了入园中醒酒,在起云台中调戏了东宫婢子,那婢子在东宫又有几分威望,殿下素来也极为信任的,十九是见十六惹事后上前转圜,奈何殿下不待见他,适时婚仪正当紧,想是瞧不见我们跟三郎六郎,这才叫了九娘这孩子过去。”
楚四夫人看二人眉头紧皱,劝解道:“殿下素来爱重楚氏,此事只要好生安抚了那婢子,叫十六叔向她请罪,或也无大碍的。”
两位族老对视一眼,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第11章 、处理
三人来到起云台时,庭院内外一派寂静,等步入堂中,便见楚姜与楚十六、楚十九三人皆静坐不语,见他们进来才起身行礼。
两位族老却是默契地走向楚十六,手中红榉木拐杖砸在他腘窝处,便闻几声钝响,连同扶着他的两个仆役都一并跪在了地上。
“本以为困你们在府中便安定无事了,不料你们竟还能一再惹得殿下生怒。”
楚十九也跟着跪下,辩解道:“并非十六哥莽撞,只是那婢子妖娆……”
“十九叔还能怪到那婢子身上去,真是奇事了。”楚四夫人讥讽道:“便是鬼魅勾魂,你若一身浩然,顶了天要去你的命,还能损你气节不成?”
楚十六羞惭不已,“四嫂何必言语刻薄,愚弟认错便是。”
楚十九却不肯,目光直朝楚姜去,“今日若非有人构陷,十六哥怎会去到起云台,那处幽静非常,太子殿下寻常也不曾去,今日便这般巧合叫十六哥碰上了,本当此番南下或能有个前程,未料却总遇坎坷,若知晓此处亦有不容人的,何苦来哉。”
在他说话之际,楚姜跟楚四夫人已扶着两位族老安坐了,楚姜闻言不由哂然,转身冷视他,“十九叔,九娘不敢驳斥您,只是您一遇不如意便说旁人对您深文周纳、故意构陷,且看您今日话里这意思,倒是说我父亲容不得您了?”
“九娘莫多想了。”楚四夫人拉住她,看向楚十九道:“十九叔万勿胡言,伤了一族和气。”
一位族老眼色凌冽,看向跪着的二人,“我看九娘的话不错,一犯了事便是天错地错,唯独你没有错,你是比天高还是比地厚?以为你那群酒肉伙伴胡乱夸耀你几句,你就真是满腹珠玑,命世之才了?”
楚十九低下头,“十九不敢。”
另一位族老也面带讥色,“你以为你们与伯安同为大宗嫡子,他之威荣便是这嫡支血脉所带来的不成?哼,构陷,我看是你心中有阴恻小鬼构扇说诱,才叫你如同蟁蝇一般见到酒肉便附上去。”
这话实在不客气,那兄弟二人皆被说得抬不起头,这族老却还道:“这天下宗族,未闻外斗而分崩者,只见内争而羽裂的,你们在长安时声名已显污浊,怎地以为来了金陵便能偷回清白?莫怪我说话难听,今日便是你父亲,楚氏的族长在此,我也要痛骂你一回,你那些怨望有胆子便冲我发了,诘怪九娘一个孩子,这岂是君子之理?又岂是长辈之理?”
楚十九闷声不语,楚十六倒是知羞的,平素也带些窝囊气,眼下便流下几滴泪来,“太伯教训得是,今夜是十六吃酒昏了头,见到殿下身边的秦娘子心生秽念,言语轻薄了几句,十六即刻便去同秦娘子告罪。”
“十六叔莫急,在殿下跟前得罪了秦娘子的可不止您一人。”楚姜看向楚十九,“十九叔怎么说?照殿下身边仆役所言,秦娘子受惊之时殿下便在一屏之后,是他听了秦娘子惊呼现身,十六叔才酒醒几分,而殿下才斥骂出声十九叔便到了起云台,您听了殿下的斥骂为十六叔求情自是无碍,求情之时却说是秦娘子妖媚勾引,太子眼下,栽赃东宫,这话不说殿下听了生怒,便是九娘亦羞愧难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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