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虽然不歧视身上有疤之人,但是入朝为官,要在大人物眼前晃悠的,不可能让一个瞧着有些骇人的人当官。
虽然不全是俊俏的,但起码要过的去,若是吓到大人物,那罪过可就重了。
所以,宁泽的青云路,怕是止步于此了。
那官差也不是好惹的,素来都是百姓怕官,没有官差怕百姓的道理。他皱着眉头,闻着宁泽身上的腐朽味和药味,挥了挥手,道:
“还在审理,有什么消息会昭告所有人。”
宁泽见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他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已经很多天没换过衣裳了,而且处理母亲的丧事,下葬等事宜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没钱请人,只能拖着受伤的身躯动手。
衣摆上都是泥土,就连脚上的鞋子也脏兮兮的。穿的时间久了,衣袖上都是褶皱,还落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异味。
他自己不觉得,只觉得是药味,旁人却觉得难闻的紧。
宁泽退后几步,脑子嗡嗡响。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一步了?为什么李婉儿要烧死他们呢?为什么他现在落魄至此?
宁泽红着眼睛,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衙门口石狮子底下。
那官差本来想撵人的,但是见他也可怜,便摇摇头,罢了,随他去吧。
宁泽这一呆就是一整日,浑浑噩噩,不知该往何处去。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才转过头。
门口,柳枝正在用银子打点官差,想问问现在案子审的如何了。毕竟是放火啊,怕嫌犯出来还会继续作恶。
颜府的人手都开始日夜不停的巡逻了,就怕出什么问题。
那官差之前和宁泽冷眉冷眼,此刻见到沉甸甸的荷包,他笑呵呵的颠了几下揣进兜里,换了张脸似的道:
“之前就已经承认了,不过还要走一套程序,大概明天就会开堂审问,回家等消息吧。”
柳枝不明白他们这里的规矩,只笑着应下,又问了几句。
宁泽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他现在连柳枝都不如了。
柳枝自然是看见宁泽了,不过她也只当没看见。
李婉儿算是报复宁家,一同将谢家也连累了,这才让小姐他们遭了罪,这都是和宁泽有关。
柳枝甚至在走过宁泽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宁泽低垂着脑袋,什么都没说。
回到颜府,柳枝将事情告诉颜如月,颜如月微微放松。
“纵火犯捉到就是好事,不过这些日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告诉九叔,府里日夜都要有人巡逻,尤其是晚上的时候,所有的角落都要照看到,尤其是那些不常去的地方。”
柳枝应下,她给颜如月倒了盏茶水,“小姐,您怎么知道李婉儿他们是第二天天亮了才出城啊?”
按理说,昨晚这等事,应该最好趁着天不亮,城门刚开的时候赶紧走,但是官差去抓人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颜如月当时让九叔跑了一趟衙门,告诉了一声猜测,然后官差就将人抓住了。
颜如月抿了一口茶水,道:“当时着火的时候,人多混乱,我猜纵火犯也在现场的角落里看着。”
柳枝想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啊?太吓人了。”
“既然她做了这等事,定然是为了报复,不在现场看,她怎么会解恨。而且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慌张,怕在现场留下什么东西,她应该会回现场检查,确保无遗之后才会走。”
柳枝沉思,道:“小姐,可是官差的意思是,纵火犯是那个叫高瀚义的,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颜如月也想不明白,“就算是他动的手,那也是李婉儿授意的,等着吧,都跑不了。”
下午的时候,颜如月和唐熠要去验货,毕竟要送去平城的东西,这是他们第一批货,一定要做的精致。
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青石板路尽头,谢砚正在树下站着。
茂盛的枝叶黄灿灿的,树下的男人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瞧着风流倜傥,面若冠玉,自成一副画。
“在做什么?”
颜如月走了过去,笑着问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颜如月觉得只要看见他,就觉得心情甚好。
唐熠在二人不远处,微微一笑。
谢砚很明显,是在护食。
唐熠唇角的笑容大了些,他也不是那等夺人所爱之人,既然他们是真心喜欢,那他不动就是。
谢砚朝着唐熠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后看向颜如月,道:“没什么,在屋里总是有些闷的。”
颜如月拘着他不让他去私塾,他胳膊伤了又不能做什么,可不是烦闷嘛。颜如月想,而且他是病患,总在屋里憋着不是回儿。
颜如月眼睛亮了一下:“正好,我们要出去一趟,不如一起吧,你权当散心。”
俩人坦白心思之后,颜如月总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他。见他没立马应下,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撒娇似的小声道:
“去嘛,就当陪我好不好,而且你不会耽误我怕办事的。”
颜如月觉得谢砚是怕耽误自己,他向来如此体贴。
见谢砚颔首应下,颜如月高兴的眉眼弯弯,娇憨又可爱。
唐熠扶额,心想颜如月挺聪慧的,难道没看出来谢砚是故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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