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的醉意已经彻底上来了,大着舌头又喃喃了几句,便直接扑在桌上不省人事。
李晏对裴修刻意隐瞒的原因倒没有一点兴趣,这个表哥心思单纯,怕是只觉得他和裴明嘉若一直在一处好了,丁蝉便没了机会,那么裴修自己就有机会了。
至于裴明嘉,他是信她有想离开的念头的,但对方绝不可能是陆九茂,裴明嘉不可能这么糊涂,也不可能这么心软。
换成别人,李晏可能还要怀疑几分,而陆九茂,对于李晏来说无异于是定心丸。
杯中还有一半方才留着未喝完的青梅酒,李晏把酒端起来,长年握着剑柄的手指有些粗粝,而指腹上还留有曾经经年握笔的茧子,细细摩挲了两下玛瑙酒杯的杯壁。
然后他才把酒喝尽,一滴不剩。
酒在舌齿间缠绵停留片刻,缓缓顺着喉头而下。
李晏再度起身,又将已经封好的那半坛子酒重新开封,再将酒杯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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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更多的收藏,鞠躬
第30章
裴明嘉敏锐地察觉到,自那日从相国寺回来之后,周氏对她更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而且具体竟然表现在了行动上面。
月明阁外总有人来转悠,多是些婆子,是周氏跟前经常伺候的那几个婆子。
好像来监视她似的。
开头只是白天,后面有一次裴明嘉夜里去花园子里散步消食,回来时又见月明阁角门处有人鬼鬼祟祟,才发现晚上也有人来看。
不过裴明嘉发现了也不说,静静等着看周氏到底在搞什么明堂,左右她这段时间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周氏不至于真的对她怎么样。
后面阿碧也发现了这事,偷偷来和裴明嘉说了,裴明嘉也只让阿碧这段时日把月明阁几处通道都看好,别让随便什么人进出。
但奇就奇在裴明嘉等着周氏,可周氏却似乎并没有其他动作。
就是光让人在月明阁附近看着而已。
可她盯得这么紧,其他倒也还好,裴明嘉出门就没这么方便了,要顾忌着周氏,每每要出门,周氏那边耳报神早就到了,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她无法成行。
好在铺子那里最近很太平,生意蒸蒸日上,没什么好让裴明嘉担心的。
但裴明嘉还是不厌其烦。
这么看周氏倒是防着她做什么事似的。
裴明嘉又不好跑到周氏面前说,你不要再找人监视我了。毕竟周氏什么也没干,裴明嘉也没有实质的证据。
一直到了除夕前一天晚上,竹雨在月明阁外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婆子的手。
那个妈妈夜里过来吃了酒,忍不住靠坐在门边打瞌睡。
竹雨被被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叫,那个妈妈的叫声已经震天响。
在宁静的月明阁外宛如杀猪。
霎时整个月明阁都被惊动了,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裴明嘉当时正要入睡,她到了冬天就身子不好,早早便要上床歇着了,被褥里暖和,又有炭盆在外面烘着,这才会舒服些。
这一闹,裴明嘉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抄家的时候,连惊带怕,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等好不容易定了神,阿碧已经把人带到她跟前。
可裴明嘉还能怎么办?
她反倒只能先给那婆子一点碎银子去喝酒,又让人搬了把凳子去门口让她坐着。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裴明嘉等着年一过完,主意也想得差不多了。
月明阁闹鬼了。
裴明嘉再次一病不起,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
身边的丫鬟都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吓的。
周氏倒是请了个神婆来看,结果神神叨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钱花出去了不少,裴明嘉的病还是没起色。
又过了一段时日,裴明嘉才慢慢能下床走动了。
一日用完饭,天刚刚暗下去,裴明嘉由阿碧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走着走着走到门口,又看见周氏身边的婆子。
因上次那个妈妈被竹雨踩了手算是暴露了,如今这些人也干脆不避着了,反正双方心知肚明。
才刚到二月里,天还正冷着,一点暖意没有,屋檐上的冰棱子结得硬硬的,那婆子也嫌冷,见裴明嘉出来便略看了一眼,又要回背风的地方去窝着。
这一看却看得她整个人通体发寒。
裴明嘉身后不远处飘飘忽忽好像吊着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有点像个人。
院子里的灯点得不多,只檐下一盏,其余便是从屋子里透出来的,也不大看得分明。
婆子心下一惊,赶忙揉揉眼睛,又往前两步,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倒是她走得急了,直接走到了裴明嘉身边不远处,惹得裴明嘉那边对她侧目纷纷。
竹雨不满:“妈妈大晚上的,吓我们好一跳。”
婆子心说她才吓一跳,又连忙赔罪道:“是我老眼昏花看差了,以为有人闯进来,姑娘们莫怪。”裴明嘉脆得风一吹就会倒,听说这次本来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吓的,婆子也不敢在她面前胡言什么。
因周氏只和她们说紧紧盯着裴明嘉,但并没有说原因,于是这婆子也没把这事往上报,只悄悄和一起轮着值夜的婆子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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