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嘉停住脚步,侧了侧头,笑道:“我倒还不知道这事,何时动身?”
“最迟后日,北戎蛮子趁咱们走了又去附近的边关城镇骚扰了一回,这次去要给他们个好看!”
“那就祝侯爷和大哥哥能再立奇功,凯旋而归。”裴明嘉笑道,心里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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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月明阁后,李晏果然已经让人把竹雨送来。
裴明嘉与竹雨抱头痛哭一场。
虽然竹雨只是她院里一个小丫鬟,两人当时并没有很亲近,但劫后余生见到故人总是不一样的。
特别还是在这样一个对于两个人来说都陌生的环境。
裴明嘉又问了问竹雨其他情况,春琴几个是早就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活没活着也不知道,再见面估计是不能了,竹雨因为是外面买来的丫鬟,并非家生子,年纪又小,所以才拖到后面卖。
想到春琴那几个从小陪着自己的丫鬟,几乎就和姐妹一般,裴明嘉又暗暗哭了一回。
但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慎国公府的三姑娘,如今连哭也要计算着时间。
李晏马上要就要走,难保回来之后就对她冷了,或是忘了她。
做衣服做鞋子是来不及了,且她也不知道李晏的尺寸。
裴明嘉打算连夜赶几双袜子和荷包出来,送出去也不会显得很刻意。
这么点东西当然也不能保证能让李晏记在心里,但聊胜于无,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裴明嘉让竹雨帮着做袜子,自己则一针一线开始绣荷包。
她的女红不算是顶尖,但也很能拿的出手了,先时在家她不常自己动手,只有身体好些或是闲下来才做一些,也多是绣个帕子。
这荷包一开始绣得有些生疏,但裴明嘉基础扎实,下手稳,很快便熟练起来。
裴明嘉一针下去,其实便想起自己的大姐姐裴明栩,裴明栩性子沉稳,那时裴明嘉尚且年幼,也没个定性,还是裴明栩压着她,一点点教会她女红。
后来裴明栩出嫁,她有时过府去看望裴明栩,也能看见裴明栩亲自为那个男人做着衣物。
大姐姐总说自己做的才贴身,穿着才舒服。
可后来呢?
裴明嘉一滴泪落到正在绣的荷包上,她急急忙忙擦去,担心染了污渍上去。
又赶忙用手帕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那个男人这样对大姐姐,对裴家,她此刻却还要讨好那个男人如今眼前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李晏。
裴明嘉仍是专心致志绣着荷包,针脚细密,花样流畅。
第二天一早,她便让阿碧亲自把做好的东西送去了广平侯府。
在她意料之中,李晏也没什么反应,既没有什么话,更不用说过来了。
与李晏相处短短这几日,裴明嘉也有些摸透了,李晏冷得就像块石头,颇有些无心无情的样子,要有什么感情交流是不可能了,他买自己多半还是一时兴起。
只是李晏这次出征对她来说是倒是一件好事,裴明嘉早有自力更生的打算,这些都需要在暗中先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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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侯府。
李晏正独自一个人待在书房,面前摊着一大张行军图。
整室灯火通明,烛光熠熠。
他此刻正随意斜靠在圈椅上,剑眉微皱,一手撑着额角,一手执着一本棋谱细细看着。
房门被敲响。
李晏放下棋谱,沉声道:“进来。”
来人正是裴修。
他走过来翻了翻方才李晏放在桌案上的棋谱,接着眼神便在行军图上挺住。
“我说你也真是,从小就爱看这些劳什子棋谱琴谱的,花里胡哨有何用?以前还想着是要考取功名,你如今还看这些干嘛,既不看这行军图,研究研究路线,那还不如去睡觉。”
李晏与这位表兄一向还算亲厚,知道他素来是爱多个嘴管点事的,倒也一点不恼。
只是道:“闲来也无事。”
“知道你是君子,君子六艺皆通。”裴修看了他一眼,笑了。
李晏请裴修坐下,合上那本棋谱,沉思片刻才道:“这回你也要跟我去?”
“去吧。”裴修罕见地叹了口气,“我身无长物,家里又有个老娘要奉养,不跟着你还能干些什么?”
李晏起身,往裴修处踱了两步,面上却丝毫未动。
他说:“姨母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不去,这回便在家好好照顾她。”
裴修不语。
“北戎此次忽然来袭,本不在预料之中。”李晏走到裴修跟前,“既是敢来,必定有后招,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回两回,我需得告诉你,这回凶险。”
裴修点点头,继而又很快摇了摇头。
“也是我无用,上了战场不拖后腿就罢,跟了你几次竟一点功绩都没挣来,我……也难怪我娘对我失望。”
裴修一手捏成了拳,愤愤往椅上一砸。
李晏见此不再劝,便道:“随你。”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表兄几斤几两重,人不坏,但实在扶不起来,到时不把他往危险的地方派也就是了,否则出了事如何跟周氏交待。
“还有一件事……”裴修再度开口,“若我此次,算了算了……”
李晏皱眉,其余他倒觉得无碍,只是看不惯裴修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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