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解雁行知道,他因为景鸣耀在一旁看着,不好意思和却戎表现出过于亲密的动作,从而导致两者穿越回虫星过后落地相隔天南海北的距离的话,那他一定会把景鸣耀提前锁死在厕所里,然后不知羞耻地和却戎紧密地相拥穿越。
在这之前,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一回又随机落到了一大群雌虫之中,然后再给他来个雄虫素紊乱,却戎又还是人类躯壳,无法対抗大群发狂的雌虫,到时候场面一定会非常混乱。
结果这次他刚从强烈的晕眩感中脱离,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原,别说雌虫了,视线范围内根本连一根绿色的草都没有,有的只有干涸龟裂的土地和枯草。
解雁行低头看了看周围,他手里的大堆行李再一次消失不见,满地黄土沙尘,只余他一人寂寥的背影。估计东西又是全落到了却戎那边去,可关键是——却戎也不见了。
现如今解雁行全身上下只有一部因为长时间待机而无法激活的终端,一部作用只剩下拍照、写备忘录和充当手电筒的手机,以及一小盒却戎半个小时前塞给他的巧克力球。
他迷茫地原地站了一会,飘扬的沙尘迷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不得已之下,解雁行只能放弃等待却戎找过来,选了一个喜欢的方向,缓缓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一次穿越到虫星,雄虫素从出现到混乱,再到稳定,中间足足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而第二次再到虫星,却只用了不到一周。解雁行有想过他的身体可能会越来越适应人类与虫族之间的来回转换,用于变化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可他没有想到,等到这第三回 穿越来虫星,他在步行两个小时之后就出现了各种强烈的不适症状。
先是后背又痛又痒,再是腺体附近如阑尾炎一般的剧烈疼痛,喉咙好似在灼烧。
解雁行被烈日晒得焦渴无比,但又找不到一点水喝。算算时间,虫星分明也应是1月中旬,也不知道他目前到底在那颗星球上,竟然热得好似酷暑。
缓慢地走到第三个小时,周围环境终于脱离了荒芜,开始逐渐出现树木藤蔓,也总算有了可以躲避强光直晒的阴凉。这漫长的旅途解雁行全靠意志力强撑着自己继续前进,一直等到第四个小时,他疲惫地挪到一条小溪边上,终于再也无法动弹,踉跄着半跪在清澈见底的溪流边,垂下头,发白起皮的嘴唇总算得到了水源的滋润,他大口大口喝着水,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为什么好好的穿越却被玩成了绝地求生?
坐着歇息了一会,解雁行把被地面磨得滚烫的鞋子脱下,发现脚底竟然磨出了三个巨大的水泡,他不敢去碰,只能将双脚没入泛着凉意的溪水里,只用脚跟虚虚踩着水底光滑的鹅卵石缓解疼痛。
坐了一会,解雁行也顾不上赃物,直接后仰躺在了地上,腺体疼痛稍有缓解,但后背仍旧痒得出奇,不用去闻他就知道自己现在的雄虫素一定混乱无比。
解雁行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一颗巧克力球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的翅膀就能出来了,如果能飞,他接下来的路途应该会顺利许多,毕竟解雁行当前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个除他以外的活虫,获得一部能用的终端,联系上外界,不管通讯那头是解燕停还是兰德尔,甚至雄保会都行。
因为这个原因,解雁行没有急着再启程,而是继续躺在地上休息。又在地上磨蹭了一会酸痒的肩胛骨,倦意悄然袭来,若是按地球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凌晨,本就是入睡时间,更何况解雁行还顶着烈日强撑着走了四个多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解雁行徐徐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几缕黑发在微风中悠悠摇晃,手指大小的游鱼调皮地贴着他的脚踝游过,忽地又转个弯,甩尾打乱了他脚背上方的溪流。
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一个正低头坐在地上削着尖竹片的雌虫忽然抬起了头,顺着风传来的方向扬起下颚,鼻尖轻嗅,随即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雄虫……?”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雄虫?
不做多想,雌虫瞬间快速将竹片和刀具打包在一块破破烂烂的皮革中,再在腰间系紧,随后快步朝雄虫素飘来的方位跑去。
半梦半醒之间,解雁行隐约听到了有什么人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却又停在了不远处,没有贸然靠近。他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睛。
朦胧之中,他的余光捕捉到一缕银灰色的发丝,解雁行心头一喜,立刻坐起来反身唤道:“却戎!”
但対方却没有回应他的这声呼唤,而是继续无声无息地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在这时,解雁行目光终于彻底聚焦,等他完全看清眼前虫模样的时候,一时之间他居然震惊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那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陌生在于解雁行先前确实从未见过他,但対方两只金灿灿的瞳孔却又令解雁行格外熟稔,就连眼形轮廓他都好似曾在另一张脸上描摹过无数遍。
雌虫的肤色黝黑,银灰色的短发底下是一対紧蹙着的浅色剑眉,右边眉尾是一道陈年伤疤,非常明显,伤痕一直延申至头发中。
“你……”解雁行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试探着问,“你是却征吗?……还是却伐?”
雌虫眉头皱得更紧,声色冷得像冰:“雄子,你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还有,你认错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