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雁行想象了一下却戎形容的画面,感觉有些别样的黑色幽默。
却戎没有说出口的是,从亲眼目睹解雁行为了保护他身亡,到被拘押审讯,再到证据不足取保候审,他始终呈现着一种异样的冷静,无悲无喜,是大脑还没有完全接受解雁行离开的事实。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他时隔两个月再一次来到蓝星别院,踏入卧室内,打开抽屉看到他先前随手塞在里面的照片。
画面上的他们坐着过山车,冒着傻气,一人大喊大叫一虫面无表情,却戎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笑声过后,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也就是那一瞬间,他全然崩溃,泣不成声。
擦干净后颈的假虫纹,解雁行又为他整理好衣领,就听却戎信誓旦旦道:“雄主,明天我一定会猎得最大最多的猎物,成为草原最勇猛强悍的雌虫,摘得大赛桂冠,这份殊荣我愿与您同享。”
“……”原本应该很感动的解雁行此刻却有点出戏,他想了想,斟酌着用词说,“我觉得吧,却戎,你是一名拥有翅翼、可以完全虫体化,拥有无数前线作战经验的顶尖高等雌虫将领,在这种穷乡僻壤的乡下,欺负一群普通的雌虫群众,就算赢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却戎:“……”
却戎:“雄主,我觉得你这个时候只需要回答我:你真棒,爱你哟,我会一直等着你哒,就可以了。”
“不要叫我雄主。”
“那叫你什么?”
“就是,那叫你什么?”顾钊一脸严肃地推开本就留了一条缝的门,身后还跟着神情同样肃穆的阿泰,两虫一副要进来开展一场庄重世纪谈话的架势。
顾钊板着脸关上房门,随即就转身拔高了声音:“解雁行,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但我觉得你标记却戎的行为还是草率了,标记对于一名雌虫来说,是非常庄严且神圣事情,是决定终身的大事,需要慎重对待,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这样……标记了?”
“顾大哥,你可能误会了……”
“但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已经标记了人家,就一定要负起责任来,”顾钊恨铁不成钢地瞥了解雁行一眼,“什么‘不要叫你雄主’这类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多伤却戎的心啊。被雄虫碰过的雌虫,即便是他这样的高等雌虫将军,都不可能找得到第二个雄主了,好好待他,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样,别丢我们地球同胞的脸,知道了吗!”
解雁行:“……”
见解雁行一副被自己说得“无地自容”的“羞愧”模样,顾钊舔舔下唇还想再劝点什么,要同胞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但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阿泰忽然拽了拽他的衣摆,表情十分微妙。
“怎么了?”
“雄主……”阿泰纠结地低声说,“却戎少将的后颈……好像没有任何标记啊……?”
“不可能啊?”顾钊往右走上两步去看却戎的后颈。虽然却戎正听得兴起还没玩够,但在解雁行威胁的目光下,只能停止浑水摸鱼,乖乖低头把光洁干净的后颈展示给顾钊看。
顾钊:“……???”
虫纹呢?我那么大一个黑漆漆的虫纹哪里去了?!
解雁行总算有机会无奈地为自己伸冤:“那是却戎贴上去的,假的虫纹……”
“……”顾钊目瞪口呆,“纹身贴纸?”
“防水耐磨时效久的纹身贴明天才能做好。”却戎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今天这个太劣质了,居然手一碰就糊了。”
顾钊:“……”
顾钊头疼地靠在阿泰胳膊上,“你们二位玩得好花,我这样的乡下人跟不上趟了。”
作为一名地球芯子的雄虫,顾钊一时之间没有转过弯来,理解不了这个行为所代表的含义。但阿泰却是紧紧地皱起眉,目光在却戎和解雁行之间不断来回,困惑、不解与愤怒压抑在心头。
将雄虫的虫纹纹在后颈,这意味着一只雌虫最极致也是最卑微的求而不得。这可是却戎,五星少将,外环星上虫虫传颂的杀神,怎么能沦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
而解雁行这位在跃迁舰爆炸事件后,几乎已经成为每一名雌虫心目中最深情、最完美的雄主,又是怎么能这样坦然地笑着,任凭却戎做出这样的行径。
最终,阿泰还是忍不住克服面对高等雄虫的心理压力,按捺着胸口不断翻涌的情绪质问却戎:“少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只虫似乎也误会了什么。
解雁行和却戎同时意识到这一点,二人对视一眼,不方便解释点什么的解雁行瞬间落入下风,而可以随便解释的却戎则眨眼间就编出了一个非常恰当的理由:“不要乱想,阿泰……”他垂下眼睫,悲伤地轻叹了口气,“我这样做,是因为雁行他……他无法标记我……是的,他无法标记任何一只虫。”
这则消息宛若晴天霹雳,直直砸在了顾钊和阿泰的头顶,把他们劈成了两只焦糊的哑巴虫。却戎还在那里犹嫌不够地添油加醋:“如果可以的话,我相信雁行一定会标记我的……只可惜,哎……”
眼见着顾钊同情的目光拐弯抹角地往他下半身跑,解雁行赶紧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制止了却戎这样令人发指的污蔑:“不要听他胡扯……”
“那是什么原因?”顾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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