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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无数星匪在屏幕外放肆地笑,嘲笑无能的法律,嘲笑差劲的军部,嘲笑废物的联邦,我听见他们说这只高等军雌害他们损失惨重,以后谁还敢来剿匪落到他们手里就会同样的生不如死,我听见他们说还是雌虫玩起来过瘾,上次那只雄虫还没两下就雄虫素枯竭,活生生吓死了……”
    “我还听见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说:别弄坏他的嗓子,他在床上的时候叫起来很好听。”
    趴伏在桌上的齐诺倏然全身一震,他瞳孔收缩,惊恐地缓缓坐直,又害怕又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刚醒就听到,听到……”啜泣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齐诺哇地低头捧住了脸,眼泪如潮涌一般滚滚而落,“说话的那只虫子难道是……怎么能这样,怎么有雄虫这么坏,他怎么可以这样……”
    “是查什。”解雁行冷静地说,“导致你哥被俘的作战信息泄露也是他做的,对吗?”
    “对。”却戎并不介意齐诺的加入,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被挡到了身后,“……收到视频以后,我立刻联系却征,但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他,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死心,我枯坐在墙角打了一夜的通讯,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机械性地不断重播,那时候,我感觉我的精神已经从身体里离开了,疲惫到了极限,但仍旧彻夜未眠,像一具干尸一样直挺挺地坐着。”
    “六个小时之后,我收到了他的战舰在第四星坠毁的消息。”
    “也是查什干的,他在却征的战舰上动了手脚,就因为却征手里的这只视频。却征他在战舰出现故障的第一时间没有全力自救,而是调动舰上仅剩的能源传输视频文件,用他的生命将这一最关键的信息交给了我。虽然不足以成为证据,但却将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揭出了最重要的一角,将军部的注意力引到了始终高高挂起的查什身上。”
    沉默了许久,却戎终于为今日的剖白画下了句号:“从那天起,复仇,就是往后余生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结尾的这句解雁行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他给齐诺抽去数张纸巾,又问:“你已经成功复仇了吗?查什已经死了,缔结特组织呢?”
    “这个组织有三名核心成员,在第五星西太空集合战役里,我击杀了他们的最高首领,近些年也陆续剿灭了他们不少在外的分部,但其余两名核心成员的下落和他们老巢的方位仍不可知。我的眼睛也是在西太空战役里受的伤,可以治好,但我不想治。我根本忘不了却伐被尖刀戳进眼瞳的画面,我要留下这个伤口,也留下这份恨意。”
    却戎看向解雁行,认真地说,“这就是我必须要回到军队的原因,我的使命还未结束,不到缔结特覆灭的那一刻,我的仇恨就永远不会消失。”
    齐诺哽咽着问:“查什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害你的哥哥?”
    “他有反社会虫格,喜爱血腥和暴力,自小就以虐杀和肢解动物为乐,他天生便知道伪装自己,在外他是儒雅随和的高等雄虫,私下他残忍变态,是十足十的疯子。他每天都会在暗网上浏览那些含有杀戮虐待血腥暴力的视频,这令他兴奋,发自内心的愉快。因为这个原因,他逐渐才和缔结特组织有了联系。”
    “残杀动物和纯粹的观影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他将视线转到了同类身上。在我的大哥之前,他就已经杀过了两只虫,一只雄一只雌。雄虫是一只非常老迈的残疾虫,君侍们都已经去世,后辈又不在身边;雌虫则是一只穷困潦倒,以捡垃圾为生的孤雌,他们的消失,没有任何虫发现。”
    “查什娶大哥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让他死,而是为了满足他掩饰自己非正常的需要,但无奈大哥太敏锐了,很快就发现了查什的种种异常,他又太正直了,查什甚至不用试探就知道大哥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阻止他,揭发他。正好缔结特那段时间又因为大哥捣毁了他们不少交易而恼火,查什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泄露了大哥所在行动组的行踪,生擒他、虐杀他,要让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雌虫为自己燃尽最后一丝血液。”
    “这之后,查什尝到了甜头,发现了虐杀高等雌虫的爽快,大哥凄惨的死状,和得知凶手是他的愤怒,简直引燃了查什毕生兴奋的最高点,所以他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和二哥身上,大哥的亲兄弟,最佳的替身,他可以在我们身上完美复刻大哥的经历。可惜我们都对他不感兴趣,伽蓝也不似那些会掌管子嗣婚姻的雄父,让他计划落了空。”
    “可就算这样,直到被击毙之前,包括却伐和却征在内,他总共涉嫌残害了十九名虫子,六个是他的君侍,其中十四名被害者证据确凿,另外五名的尸骨至今还未找到。”
    死有余辜,解雁行的用词丝毫没有错。
    齐诺擦干净眼泪,红着眼睛看向却戎,“少将,网上争论最严重的那个话题,查什从始至终激烈反抗不肯认罪,你迫不得已才击杀了他,但无奈执法记录仪意外损坏,无法证明你的清白,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却戎安静地回视他一眼,脑海中闪现了许多当年审讯室里暗无天日被轮班讯问的画面,阴暗森冷的房间,种种呵斥质问,不提供食物,极少量的水,不让合眼,不给休息,甚至不给坐下也不让站直,只能佝偻半蹲着,寒冷、饥饿与疲惫,好像永远没有终点的车轱辘式重复问询,就为了在他精神崩溃的时候找到他话语中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与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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