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城回头一看,当即怒吼:“顾霆尉楚渊,你们疯了不成!竟杀自己人!”
顾霆尉回呛:“你少放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将军刀都没沾血,杀哪门子的自己人!”
他们的确没有杀同为北晋兵马的顺安军将士,只是横插一脚,从中阻拦将两边分开,给了周乔等人一丝喘息之机。
周乔也没料到顾霆尉和楚渊竟这般大胆,与闻远城打斗之间她余光看去,瞥见临舟身侧之人受命拉了弓,箭尖直指顾霆尉后背。
“顾霆尉,背后!”
“嘭”的一声,那箭矢根本没有朝着顾霆尉而去,战兰泽的刀刃精准地拦下那一箭。
临舟双眸迸射寒光,手腕翻转,一支小小的匕首飞射而出,战兰泽面无表情一刀挑过旁边战马上的一人挡在身前,匕首当即扎入那人小腹,那人尚来不及惨叫便吐出大口鲜血,伤处一片乌黑。
战兰泽看了眼浸了剧毒的匕首,单手拎起死人的尸身扔了出去,那成年男子的尸身撞过来足以将人砸落马下,临舟毫不犹豫地一刀将之劈成两截,在这须臾间战兰泽已杀光了临舟身边所有弓弩手。
此等身手,他竟能隐瞒得那般滴水不漏,临舟怒意更盛,欲再度攻去之时,忽然脚下土地大颤,胯下战马反应最为剧烈,不断扬蹄嘶鸣。
沉闷而厚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周乔望过去,看见了熟悉的盔甲和战旗。
玄武主力军到了。
为首军将正是孙伯良和李宴平,还有冯异。十万大军疾驰列阵,眼前战局很乱,他们摇旗示意,弓弦拉满,瞄准了混乱的战场。
援军的到达给了战场众人莫大的鼓舞,原本耗尽了力气的兵将重拾斗志。
周乔亦知他们就快要撑不住了,于是没有丝毫恋战,一刀砍在闻远城胳膊上,将人击落马下,随后放开缰绳一拍马背,那战马像是心有灵犀般长鸣一声,铆足了劲在乱战中横冲直撞,硬是撞出一条路来。
所有玄武兵马立刻跟随周乔开出那条路,从烧烬的冲车旁迅速掠过,终于冲出围阵。
就在他们冲出的一刹那,对面玄武主力军中立刻射出数万只利箭,直冲要追上来的顺安军。这般密集的箭矢阵势掩护下,成功将北晋兵马拦住片刻,给了周乔等人足够的脱身时间。
随后孙伯良下令提速朝着敌军而去,“殿下与将军且好生歇息,我等立刻迎敌!”
周乔抬刀就拦,马儿疾驰不停:“他们兵马众多不必去迎!随我退至韶川关!”
“若他们追击,吾等须得断后才是!”冯异喊道。
闻言周乔一笑,“断后自有妙计。”
说罢,她单手驭马从身上拿出一物,紧接着响起尖锐的哨声。而孙伯良等人则看见战兰泽亲自挽弓,要射的却并非寻常的箭。这种箭尖被麻布包住沾了火油的箭,射程最多也就八百步,殿下要做什么?
而与此同时,后方顾霆尉和楚渊一听那哨声,双双下令后撤。
纵然心里不想,但身为北晋臣子,不可坐视君死国乱,顾霆尉适时拦住了临舟的去路:“陛下不可再追!”
临舟见顾霆尉和楚渊神色有异,眉心一皱,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刚要开口下令撤兵,只见三支燃着火的羽箭从极远处射了过来——
霎时轰然大震,地皮崩裂火光冲天,那些随闻远城追击大路兵马顷刻间被炸得人肉碎片飞溅。谁能想到这荒脊边关的地底,竟埋了不知多少颗火雷!这些火雷竟还被人暗中联结成一片,几箭射来竟四处同时炸开。
那威力之大直将所有人震得耳鸣头痛,顾霆尉人高马大的都被震得踉跄几步,心道周老三两口子可够没良心的,刚鸣哨就点雷,也不回头看看他这姐夫究竟避开了没有。好得很,这要不回去跟夫人大大地告上一状,他就不姓顾!
然顾霆尉不知道的是,那三支箭总共也才只点了一条线的火雷,方才若换成是信号弹,那么隐藏在各处之人同时点燃引线,只怕是要天崩地裂,将所有人都炸成灰烬埋在此处了。
周乔惊叹于战兰泽的箭术,隔得那么远,竟是箭无虚发,三箭一出立时点燃火雷,立时解决了大量追兵,彻底打乱北晋兵马阵脚。
她刚要开口夸上一句,忽感身后一股凉意。这般远的距离,那边地动山摇情况之下,竟还有一支羽箭能穿过战火硝烟,径直朝着他们射来——
不,是朝着战兰泽射来。
周乔倏地看向战兰泽,他明明已点燃火雷,却仍未放下弓弩,他明明看见了那支朝自己射来的箭,竟分毫不躲,甚至还减缓了驭马速度,静心瞄准。
眨眼间箭已到眼前,速度极快,挥刀拦下已不可能。
“咻”地一声,战兰泽手中箭矢疾速而出,同样穿过战火黑烟,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周乔飞身扑了过去,两人双双坠马,那支箭擦着周乔耳际飞过。再慢分毫,便是扎入人身了。
“殿下!”
“将军!”
玄武军等人被二人坠马惊得周身冷汗,一行人匆忙去追抱在一起滚向了韶川关山崖的两人。
他们谁都顾不得回头多看一眼。
自然也不知道火雷爆炸平息,方才的战场黑烟慢慢散开,北晋兵马军心大乱。因为北晋皇帝陛下射出那一箭后,竟有同样疾速的一箭在同时射了回来,狠狠扎入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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