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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庙本就不大,人也不多,到了夜里就更为寂寥。守卫的禁军三三两两地闲谈吃酒,连只飞虫都没看见。只可惜这样的美差很快便要结束了。
    禅房之内,交谈之声极轻。
    “殿下,兖州之事告一段落,想来北晋皇帝也不会再提联姻之事了吧?”
    战兰泽正执笔写着什么,灯火烛光映得那张脸轮廓精致,眸色深邃,衬之周身冷然,整个人愈发清冷淡漠。
    “他们出发了吗。”
    疾风点头:“已出发两日了。按理说,他们是应该待到新任兖州卫指挥使到了再离开的。但顾盛远得知他们擅自处置了沈怀生父子,便立刻传了急信叫他们回去。想来是怕他们把持着几万兵马待着兖州不肯走,会引来陛下不悦。”
    “唐烈云也走了?”
    说到此处,疾风面露难色:“走是走了,就是……”
    战兰泽这才抬眸看向他:“如何。”
    “就是……那位药王大人捎了话给殿下,还要我们原话转达。要不,要不还是别听了吧。”
    战兰泽再次低头,继续抄写桌上那本经藏,“说吧。”
    “啊,那好吧。”疾风悄然看了眼自家主子,瞧着神色无异,应该没有什么不悦。不过接下来恐怕就要不悦了,这么想着,他也不自觉地退了两步,离那张桌子更远了些。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沉眼一闭,喊了一声:“战兰泽!”
    眼看着对面笔锋一顿,疾风嘭地一声跪下:“殿下殿下,这是药王大人的原话!绝不是属下,那个,绝对不是——”
    “嗯。”短短一声,也不知是怪罪还是不怪罪,疾风试探着问:“那殿下,我继续说?”
    战兰泽兀自写字,没理他,倒是也没让他闭嘴。
    疾风摸摸鼻子,自己起身上前半步:“那属下可就继续说了。”
    “想不到你堂堂南楚皇子竟也是如此好色之辈!你女人凶神恶煞蛮不讲理,去这一遭我恐要折寿十年!快快把她欠的银子一并还了,兖州看诊五十万两,被抢走的回春丸也是五十万两,不过要黄金!”
    说完疾风就咂舌:“殿下,药王大人怕不是想钱想疯了,竟如此坐地起价。”
    抄完最后一字,那本经藏被合上。战兰泽放下笔,“她可有损伤?”
    疾风听了这话愣了一瞬,这是在问药王大人,还是在问那个周乔?但这药王大人如此不顾相交之宜,殿下应该不是问他。
    于是疾风老实说:“那位小将军不仅没有损伤,反倒是生龙活虎,日日都在与药王大人斗嘴吵架。不过咱们都暗中给他们请了药王大人前去治瘟疫,这燕林军居然连银子都没给,也太小气了。殿下,那这银子咱们真要给吗。”
    “给他。”
    疾风心肝一疼,“是。”
    想了想,他又道:“不过殿下,下面的人报说,当日小将军在营中缉拿沈怀生,在兖州卫大门口处置沈之南的时候,可谓是手起刀落心狠手辣啊。瞧着根本不像平日里那般只知道瞎玩瞎闹的周三姑娘。”
    战兰泽本是安静地品着一杯热茶,提及周乔,他眸中微动,茶盏放在了桌上。茶还散着热气。
    “面对敌人,她从不是心软仁慈之辈。”
    疾风回想了下,点点头:“也是。先前在胡疆那几场大战便是如此,她将人拦腰砍成两截之时,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如若将来真要与之一战,也只可惜她小小年纪军功不凡,却只能死在咱们刀下了。”
    战兰泽微微垂眸,未置一词,烛光暗了些,将他笼罩在淡淡的阴影当中。
    倘若……他们成了敌人,在战场上相遇。
    脑中却莫名回想起她偷偷亲人还大言不惭抵赖的样子,又气又想跟他说话的样子,还有调皮捣蛋看着他笑的样子。
    可对待敌人绝不心软绝不让步的,却也是她。
    胡疆七年,从未有过例外。他战兰泽自然也不会是那个例外。周乔的喜欢,不过是青睐于他这张没什么用的脸罢了。
    “殿下?”疾风的一声轻唤,让战兰泽回过神来。
    “外面有动静,似乎是人来了。属下先离开。”
    战兰泽颔首,再度端起了那杯已经冷透了的茶。
    下一刻禅房的门从外面打开,地上映出一道又高又瘦的身影。
    “在外面便闻到茶香了。这明月当空夜色甚好,不喝酒喝什么茶啊?”
    临舟拎着两壶酒走了进来,见战兰泽面前一桌子的佛经卷纸和笔墨,不禁皱眉:“说你六根清净不问世事,你倒还真当起和尚来了?出来,陪我喝两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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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延禧宫中,一声娇呼叫停了殿中的歌舞。
    孟舒妃本是依偎在皇帝怀中,忽然看到殿外的两道身影不禁吓了一跳,“陛下您瞧,皇后娘娘竟是脱簪免冠,还带着四皇子来了臣妾宫中。”
    “嗯?”皇帝喝得面色发红,眯了眯眼往殿外瞧。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便摆摆手叫舞女乐人们都下去了,殿中空荡下来,皇帝这才看见皇后的确是脱簪素衣而来,连同身旁四皇子也是面色肃然。
    皇后跪于殿外,“臣妾母族沈氏旁支沈怀生父子,有负皇恩,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臣妾身为沈氏后人难辞其咎,四皇子虽与此事无关,却也羞愧难当,特与臣妾一同前来,请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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