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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这月黑风高的,即便有人看见行窃恐也看不清脸,不妥。
    于是她进了院子,寻思着要不就放在院门口。
    把东西放在院门口,她猫在院外等了一会儿,根本没看见院子主人出来,反倒看见了一只上蹿下跳的大黑猫。
    周乔忙跑过去把琉璃花樽拿了起来,这要是在今夜被猫撞碎了,明早战兰泽看到一堆碎片,思念起母亲痛哭一场,那可就是她周某人的罪过了。
    想了想,她迈过院前的门槛,走进了院子里。
    院落还挺大,但布置却简单。只有一间正殿主屋,对面则有几间小屋子,看起来像是庖厨,还有粗使们住的地方。院子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树,正将院子一分为二,遮挡了对面的视线。周乔仰头望着这树,虽不知名字,但她莫名觉得,这树能结出好吃的果子。
    再次望向正殿,她上前敲了敲门,轻声叫了声:“战兰泽。”
    屋里没有应答。
    刚从宴席上回来就睡熟了?周乔摸摸下巴,低头看了眼平整的地面,放这里应该无事。
    她轻手轻脚把琉璃花樽放下,还多此一举地又朝里面轻喊了声:“兰泽公子,我把你母亲带给你的东西放在这里了啊。不必谢了!”
    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吱呀一声。
    周乔回头,发现门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这人夜里歇息怎的门都不关?宫门院门不关也就罢了,连屋门都不关,深更半夜的要是有歹人进去欲行不轨可怎么办!
    周小将军全然不觉着自己就是那歹人,还体贴入微地琢磨,琉璃花樽放在门口,战兰泽晨起出来要是没看见一脚踢飞,岂不是更要痛心疾首。
    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重新抱起那花樽,心里三分正经七分不轨地推开了门。书墨香气立刻沁入鼻腔。周乔左右看看,屋里陈设极为雅致,檀木桌上还放着未画完的山河图。
    桌后是满满一墙的书卷,周乔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只好赶紧低头看看战兰泽的画作缓一缓。
    不过这画作,一看就不是北晋的山河。
    屋内未燃灯,周乔弯腰仔细地看了看,山河宽阔,崇山巍峨,又与胡疆相邻,正是南楚之景。
    连作画都在画南楚山河,定然是十分思念了,周乔愈发觉得来送琉璃花樽真是妙哉。
    战兰泽恐是要感动得双目通红,流着两行清泪握着她的手,颤声道:“乔儿,我该如何报答你?”
    报答?周乔心里翻腾,要些什么报答好呢……
    忽然里屋出了响声,顿时让周乔回神,莫不是将他吵醒了?
    她抱着花樽左右看看,是把东西放下赶紧走,还是打声招呼再走?
    只是还未思忖出结论,里屋的门便已经打开了。
    周乔望过去,只觉脑中当即一片空白,气息骤然紊乱,鼻腔发热像是要流鼻血的征兆。她赶紧一把捂住口鼻,摸了摸还好没有血,虚惊一场。
    她发誓,她的的确确只是来送个琉璃花樽。
    真没想到会撞见美男出浴。
    战兰泽一改在人前端方君子的样子,只着里衣,带子都未系好。领口大敞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沐浴过后的水珠。
    周乔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却又不晓得自己为何咽口水。
    兰泽公子到底是过了冠礼之人,被人看了身子也不惊慌,还不紧不慢地系好了里衣的带子。
    “何事。”
    这语气,像是早已习惯了深更半夜住处会莫名其妙闯入歹人一般。
    周乔恍然想起自己来是有正事的,可不是什么采花贼,何必心虚?她上前将手中的兰祈花樽递给战兰泽,“这个还给你。”
    然对方未接,只淡道:“赢了便是你的。”
    周乔以为他是在客套,又解释说:“今日作曲一局是咱们四个赢了,你连彩头都没拿,我特意给你送过来的。没的叫旁人以为我见钱眼开,独占所有彩头呢。”
    这话说出来周乔自己都觉得真是顺理成章,叫人无法拒绝。
    但战兰泽仍旧不接。
    周乔不明所以,“这个可是你母亲托南楚使臣带来的,它叫兰祈,意为、意为什么来着,哦对,意为兰贵妃为子祈福,望子无灾!”
    “所以此物我怎么好拿呢,你看。”周乔将花樽倒过来,“上面还有一个念字呢。”
    战兰泽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絮絮叨叨的人儿。
    月光之下,她纤瘦却不娇弱,脸蛋小得也就一个巴掌大,眉眼精致,鼻头小巧,殷红樱唇一张一合说个不停。
    他想起临舟说的那句,有些美人,要碰了才会有感觉。但有些美人,只需看一眼,就会蠢蠢欲动。
    周乔见他半晌无话,以为他是看不清楚那字,于是她把东西捧到月光之下,还顺带着拽着战兰泽的衣袖拉他一起看:“你看,是不是个念字?”
    借着月光,战兰泽看到的不是什么念字,而是周乔手上的伤痕。
    他俯身,更清楚地瞧见她侧腕的伤痕是新的,似乎是被什么给划伤了。
    这样一来两人便离得很近。近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甚至沐浴过后的湿湿的热气也将她环绕。
    周乔侧眸偷偷看过来,那张精致的俊颜就在眼前,离近了看,便更要惊叹于这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眼睫,眉眼俊逸薄唇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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