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兴壬毅然道:“奴才倘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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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欢似乎听见一声惊雷,从梦里抽身时,差点喘不来气。
床帐里依旧黑黢黢一团,然而拢在周身的温热气息已消失,虞欢伸手一摸,枕畔果然已空。
齐岷走了。
心里蓦然弥漫开一股难言的失落,虞欢喘着气,挪至齐岷睡过的地方,躺在他的枕头上,嗅着一丝丝残留的关于他的气息,合眼入眠。
次日,春白来叫虞欢起床,见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淤痕,心里松一口气。
虞欢的皮肤向来是最嫩的,稍用力些便是一点青痕,要是缠绵过,那些暧昧的痕迹更没眼看,可今日一瞧,肩膀以上的部分都是雪白的。
春白心安之余,不由又产生疑惑,扶虞欢起来时目光往下一溜,羞得耳根滚烫。
罢,能保证上面无事,也算是齐大人很克制了……
辰时,春白正准备伺候虞欢在屋里用早膳,忽然收到一名丫鬟的传话,说是皇帝召见虞欢前往前面的金玉堂一见。
春白又忧又烦:“万岁爷来安东卫就没有旁的事做吗?天一亮就叫王妃过去,可真是……”
昨天皇帝牵着虞欢下船那一幕,春白是亲眼目睹的,不知为何,心里竟格外堵得慌,很不情愿看见那样的事。
虞欢不说什么,也不去镜台前检查仪容,提醒春白一会儿注意别多嘴后,起身往外走。
金玉堂本是威家特意建来赏景的一处建筑,因着要接待圣驾,这些天便成了皇帝的专属住处。虞欢、春白在府里丫鬟的带领下前往,不及入内,便看见崔吉业那张鸡皮一样白的脸。
虞欢嫌碍眼,挪开视线,拾级而上时,听见崔吉业似笑非笑的声音:“就候在这儿吧,里面不需要你伺候。”
虞欢一怔,反应过来这话是对着春白说的后,眉心不由一颦。
“王妃?”春白难掩不安。
虞欢看她一眼,低声说了句“无事”,举步往前。
崔吉业转身跟上。
厅堂里光线明亮,空气里飘散着膳食的香气,正中摆着的一大张红木镶嵌螺钿八仙桌,桌上满是珍馐美味,桌前坐着两个人,一人是玉冠锦袍的皇帝,另一人是头戴乌纱冠、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齐岷。
虞欢看见齐岷,瞳仁一震。
屋里很是安静,静得让人心里雷鸣一样,齐岷神色淡漠,伸手推开面前的一盏茶。
虞欢回神,听见皇帝道:“还没用膳吧?威家特意给朕准备了一桌当地小食,朕想着一人用也是无趣,便叫人请你来一块尝尝。”
虞欢屏住呼吸,盯着一旁的齐岷,没动。
皇帝分辨她的神色,道:“怎么?齐卿在这儿,妨碍你了吗?”
虞欢收回目光,压着心头慌乱,不快道:“万岁爷明明知道我厌恶此人,为何还要让我同此人一块用膳?”
皇帝不答,只道:“朕不是说了,下船以后莫再唤朕‘万岁爷’,叫‘子斐哥哥’。”
虞欢手指收紧,一丈开外,齐岷漠然坐着,神色不动。
“可万岁爷不也还是以君王自称吗?”稍许,虞欢开口争辩。
皇帝微愣后,扯唇一笑:“几年没见,你这张小嘴倒是越发伶俐了。”
虞欢不语,皇帝道:“来吧。你们都是朕看重的人,今日先放下私怨,陪朕聊聊。”
虞欢自知不能再拒,仍是冷着脸,走至桌前空着的束腰大方凳前坐下,正巧跟齐岷面对着面,中间则隔着皇帝。
皇帝侧首,道:“齐卿,你堂堂男儿,应该不介意吧?”
齐岷至此刻才算开口,寥寥一句:“万岁爷别嫌臣碍眼便好。”
皇帝听不出多少情绪,淡淡一哂,示意崔吉业来布菜。
虞欢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菜肴,在外人看来,的确是一副极不高兴的脸孔,皇帝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破绽,开始找齐岷聊天。
“齐卿今年可是二十有六了?”
“是。”
“上回崔吉业跟朕说,你入职锦衣卫后,便在京城里安置了一所宅子,可那宅子至今一个女主人都没有。怎么,京城这么大,就没有你看得入眼的女人吗?”
“锦衣卫公务繁忙,臣没有时间看女人。”
“哦?这次你又是替朕查处燕王谋反一案,又是在登州发现东厂余孽的踪迹,按理来说,该要重赏。既然你忙于公务,无暇为自己挑选正妻,那朕便给你赐一桩婚事吧?”
“砰”一声,虞欢手里的瓷勺磕在碗沿上,皇帝立刻侧目,齐岷开口:“能得万岁爷赐婚是臣三生有幸,可臣生性孤僻,不易与人相处,万岁爷要是赐婚,怕是会糟蹋旁人家的心头肉了。”
皇帝哂笑,内心却已因虞欢刚才的举动而掀起一股巨浪,忍着道:“齐卿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爱慕者不知凡几,何必说这样自谦的话?朕看谢尚书家里的嫡长女就很不错,知书达理,温柔敦厚,你意下如何?”
席间顿时沉寂,齐岷道:“臣不喜欢知书达理,温柔敦厚的女子。”
“哦?”皇帝目光审度,藏着寒芒,“那你喜欢怎样的?”
虞欢握紧手里的汤匙,漠然喝粥,齐岷仍旧一副冷淡面孔,道:“没想过,可否请万岁爷容臣细想,待臣想明白后,再向万岁爷请求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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