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岷说:“对,血在我身上。”
“……”虞欢贴着齐岷胸膛,耸耸鼻尖,“没有啊,至少这里没有。”
齐岷眯着眼,伸手拉她,一下竟没拉动。
“春白!”
齐岷召唤,半晌,听得廊柱后可怜巴巴的答应声,很快,又传来个微弱且嘶哑的婴孩啼哭声。
“……”
齐岷抿唇,低头看回怀里的脑袋,把人横抱而起。
日光晃下来,虞欢睁开眼,看见齐岷冷毅的侧脸,颧骨处,确实溅着一抹血,那痕迹从鼻峰连着眼尾,竟然冶丽至极。
虞欢情不自禁伸手,立刻遭到警告:“别乱动。”
“想帮你擦擦血。”虞欢委屈。
“不是晕血?”齐岷语气不留情。
“不晕你的。”
“不是我的。”
虞欢环着他脖颈,知道他否认的是脸上的血,偏故意撩拨,说得似是而非:“在你这儿,便是你的。”
齐岷正抱着她整个人,这话入耳,便立刻有了另一种意味。
——她本来不是他的,可是眼下在他这儿了,所以便是他的了。
虞欢看见齐岷眼神一下变深,心知他已听懂,满意一笑,乖乖闭上嘴,不再作妖。
*
树林窸窣有声,虞欢坐在马车里,看齐岷在永安寺山门处同那叫慧清的僧人说话。
春白坐在车厢一侧,笨拙地给怀里的婴孩喂羊奶喝——今日出行,春白怕虞欢路上还要煮奶茶喝,特意在车厢里多备了一壶新鲜羊奶。
没成想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半哄半喂地折腾片刻后,婴孩总算喝了个半饱,不再哭泣,春白高悬的一颗心落下来,向虞欢道:“王妃,这孩子该怎么办哪?”
虞欢支着头,目光在车窗外:“等我一会儿问问。”
春白知道是要问齐岷,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用汤匙慢慢喂婴孩喝奶。
不多时,齐岷走回来,他身上的确溅着些血,整个人行走林间,更显肃杀气质。虞欢看在眼里,心跳逐渐有些快,等人来后,回身向案上取茶壶。
齐岷走至车窗前,便见虞欢捧着一杯奶茶送出窗外来,柔声说:“辛苦了。”
日光明媚,虞欢微微一笑,两靥的梨涡一闪而没,像跃入草丛里的脱兔。齐岷移开眼,看向那杯奶茶,接了过来。
虞欢很满意。
“东厂人扮做妇人埋伏在此处,想来夺走孩子的地方不会太远,我们去帮孩子找一找爹娘吧?”
齐岷喝茶,喝入头一口时,感觉似乎不太对,转念想到这是自己头一回喝春白煮的奶茶,便没多想,喝完以后,向虞欢道:“发告示,等孩子父母回城相认便可。”
虞欢便知齐岷是要赶着回城,有些不情愿:“那要是孩子的父母没看见告示呢?”
“那便派人查,想办法联络。”
东厂刺客已抓,迟则生变,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城审讯。齐岷没给虞欢讨价还价的余地,把茶杯放回她手里。
虞欢接住,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可爱了。
齐岷没有立刻走:“不想回?”
虞欢闷声:“嗯。”
风吹着树林,四周哗然有声,落叶翩跹空里。
齐岷侧首:“查出元凶后,再逛不迟。”
说完,不等虞欢反应,齐岷转身上马,下令启程。
马车掉头,向山下行去,虞欢坐回车里,回想着齐岷走前的话,唇角不住上翘。
春白哄着怀里的婴孩,见虞欢一脸春风得意,不由叹息。
“不许叹气。”虞欢命令,举着齐岷用过的那只杯盏端详,少顷后,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奶茶。
虞欢沿着齐岷用过的痕迹,举杯就唇,饮下香甜。
*
树林深处,一群蒙面黑衣人埋伏在草丛里,见得车队驶远,有人道:“刚刚齐大人把那杯奶茶喝下去了,我没看错吧?”
同伴道:“没看错,车厢里的案几上就放着那一壶奶茶,错不了。再说了,他马上的水囊里也都被咱们下了药,就算奶茶没喝,等他一会儿喝水,一样得中招。”
程义正走前有吩咐,务必要设法把虞欢、齐岷困在山内,发生奸情。这拨扈从知晓齐岷厉害,因而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先趁着永安寺里大乱,潜入车队里下了软骨散。
所谓软骨散,便是令人筋骨发软、内力全失的秘药,无色无味,立竿见影,药效最长可持续整整十二个时辰。
如今,齐岷喝下了放有软骨散的奶茶,很快便会失去内力,届时,他们便可伺机抓人,让齐岷、虞欢二人服下媚药了。
念及此,同伴心头兴奋,说道:“软骨散一炷香内便能奏效,先跟上,别错失良机了。”
*
马车行驶在茂密的树林里,虞欢晃着杯盏,忽然感觉手上渐渐乏力。
“哐”一声,杯盏因车身颠簸而砸落下来,滚在茵褥上,春白忙接住,怔道:“王妃怎么了?”
虞欢靠在车壁上,眉心紧颦,整个人软绵绵的,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便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熟悉的破空声响,随后“噗噗”几下,车板震动,虞欢掉头看去,惊见车窗外插着一支羽箭!
是飞矢!
“戒备!”
齐岷在车外厉喝,“啪”一声关上虞欢靠近的那扇车窗,春白紧跟着把另一侧的车窗也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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