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谁不知道她跟圣上的那点破事?
周氏深吸一气,咽下不忿,噙着泪求:“王妃毕竟是王爷的正妃,锦衣卫不敢拿王妃怎样。如果……王妃愿意认盛儿做儿子,接盛儿到身边来养,那自然便可保住盛儿了!”
春白震惊:“这……”
周氏“咚”一声磕头:“妾身发誓,只要王妃愿意认下盛儿,妾身愿即刻自尽,从今往后,盛儿只有王妃一位母亲!妾身来世必做牛做马,报答王妃今日的恩情!”
屋内陷入沉默,守在门外的林十二听得这一句,唏嘘不已。周氏也是个难得的佳人,否则他不至于心软,答应领她来见虞欢一面,就是不知道尊贵又美丽的王妃大人会怎样抉择?
这种时候认下燕王庶子,那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啊。
正想着,忽听得里面传来虞欢淡漠的声音。
“做我的儿子,就可以不死吗?”
妆奁里发出金玉相撞的泠泠声响,虞欢取出一支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摩挲在指间。
“反正入京便是死罪,早死晚死,病死砍死,又有什么区别?”
春白呼吸一紧,周氏一震后,缓缓抬起头,额心破皮,眼神充斥着悲恨:“可王妃至少能保住盛儿今日不死!”
虞欢终于看她一眼。
“我不想保。”
“你——”
周氏双手狠狠攥住,满腹不甘:“王妃,那是王爷唯一的血脉!”
虞欢敛眸,对镜插上步摇,漫声:“那你去求他来保啊。”
“虞欢!”周氏忍无可忍,牙关紧咬,“你怎能如此狠心?!”
“周姨娘!”春白呵斥。
周氏昂然:“王爷为何谋反,你心知肚明!为了你,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不惜在事发以后饮毒自尽!而你,连他最后一点血脉都不愿保全!虞欢,你简直人面蛇心,歹毒至极!”
虞欢的脸色沉下来。
周氏仍在破口大骂,什么“煞星”,什么“贱妇”,一声比一声刻毒。林十二毕竟是违反了规矩的,哪敢让周氏如此放肆?听着周氏的满口秽语,一时又悔又气,忙进来强行把人带走。
便在转身出门的时候,一抹阴影压入屋内,林十二抬头,脸色骤白。
“头、头儿……”
暮色沉沉,齐岷背光而立,高大身形似一座巍峨的山,压得屋里光线一暗。
辛益跟在后头,朝地上的周氏一摆下巴,问林十二:“这谁?”
林十二被抓现行,心知大祸临头,后背瑟瑟发凉。
“燕……燕王侍妾,周氏。”
“为何会在这里?”
“周氏说,燕王庶子患上重病,恳请见王妃一面,属下一时不忍,所以……”
“燕王庶子患病,为何要见王妃?”辛益打断林十二的辩解,声音明显变冷,“王妃是大夫吗?”
林十二不敢抬头,辛益都这样严肃,更不用提齐岷了。
便在这时,周氏突然挣脱林十二,扑向齐岷。
辛益眼疾手快,手在绣春刀上一转,刀鞘在周氏肩膀一格,赶在齐岷衣袍被抓前把周氏拦住。
周氏吃痛,匍匐在地,顺势跪拜下来:“大人!王爷遗孤重病垂危,恳请大人相救!”
她本便哭过,声音又娇又哑,令人难不怜惜。
齐岷淡声道:“给燕王庶子请大夫。”
林十二、辛益二人微怔,周氏则喜出望外,不住磕头,口中喊着:“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齐岷不应,周氏喊完以后,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泪痕婆娑、额心渗血的脸,柔弱道:“大人,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大人恩准!”
虞欢坐在窗下,透过妆奁里的镜子看齐岷,他也在看她,眼神难辨。
“盛儿体弱,经不起日晒雨淋,妾身恳请大人让盛儿留在王妃身边,由王妃照顾一段时日,可否?”
周氏说完,屋里气氛明显变化,齐岷目视前方,看着镜子里那双慢慢变冷的桃花眼,突然竟有种促狭的想法。
要是自己答应,虞欢会是什么反应呢?
“大人……”
身下又传来周氏的柔声呼唤,齐岷掐断那一点隐秘的报复心思,转身往外。
“其余人,按律处置。”
辛益莫名松一口气,扬声:“来人,周氏无故潜逃,以下犯上,杖责三十。自今日起,严禁任何闲杂人等叨扰王妃!”
周氏大惊。
辛益举步往外:“林十二,自领军棍六十!”
“是!”
林十二悲愤应下,瞪一眼周氏,拽上她离开房屋。
众人去后,屋里总算恢复安静,春白且喜且惊:“吓死奴婢了,刚才齐大人不说话,奴婢还以为他会答应呢。”
“他不会的。”
“为何?”
“因为我瞪他了。”虞欢自豪地说。
“……”
春白哑然。
虞欢看着镜子,想起是齐岷走前看自己的眼神,问道:“你说,他回回这样护着我,会不会是喜欢我?”
春白震惊:“王妃,您这是什么话?!”
虞欢不做声,春白悬心吊胆:“齐、齐大人护着王妃,乃是尊重,怎会是喜欢?王妃,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再开了!”
“是吗?”虞欢神色淡下来,拿起唇脂,伸指在脂膏上一抹,“可我不想要他的尊重,我就要他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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