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在何处?”
不等虞欢、春白开口,前头那人压低声发问,声音听着竟有些耳熟。
虞欢凛然:“你们是什么人?”
前头那人不语,黑夜里,眼神竟叫人芒刺在背。被他护在后头的那人道:“我等是王爷旧部,还请王妃告知公子下落。”
虞欢心道果然,低声道:“二楼走廊,尽头那一间便是。”
那人听了,立刻便跟着同伴朝门外疾行,全然没有停留的意思。
虞欢不悦道:“站住!”
二人回头,其中一人手已扣住门扉,虞欢冷声:“你二人一人去救盛儿,一人留下来,带我离开。”
二人仿佛听见笑话,前头那人嗤道:“王妃怕不是还没睡醒,放着皇城里的泼天富贵不要,要跟我们这些罪人去逃难?”
虞欢沉着脸,揣度这二人或已猜出些什么,坦诚道:“我对皇城并无兴趣。”
那人声音讽刺:“哦?那这么说来,王妃倒是对王爷一片痴心了?”
虞欢拧眉。
那人突然掉头走回来:“行啊,既然王妃坚贞不渝,不愿去皇城里侍奉天子,那便请为王爷殉情,以证忠心吧!”
虞欢瞠目,不及反应,眼前已有一道白光闪来。
春白推开她,肩膀被剑尖刺中。
虞欢勃然大怒,抓起案上灯盏朝那人掷去,那人猝不及防,手背被滚烫的灯油泼中。
“你这贱妇!”
那人捏着手,狠瞪虞欢一眼,便欲劈剑杀来,门口那同伴突然道:“不好,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门扉“嘭”一声被人从外踢开,蒙面人迅速喊回同伴,抓起虞欢,提剑抵至她颈前。
“王妃!”春白捂着肩膀,失声痛呼。
屋门外,纷乱光影跟着夜风涌进来,划破黑暗,一行锦衣卫冲进屋内,亮出利刀。随后,一人身着赭红底色官袍从外走来,身形颀长,眉目冷黑,正是齐岷。
屋里的两个蒙面人脸色俱变,抓住虞欢那人手上用力,剑刃贴紧虞欢脖颈。
虞欢整个人被拎着,眉头深蹙。
齐岷看一眼虞欢,再看蒙面人。
“放人。”
蒙面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带不回燕王妃,你没法向狗皇帝交差。交出我家公子,否则,我便杀了这贱妇!”
说话间,虞欢后颈被他大手掐紧,痛声呻*吟。
齐岷眉峰渐敛,朝后抬手,伴随脚步声,一锦衣卫走上前来,怀里抱着的正是三岁多大的燕王庶子。
盛儿嘴里被塞满棉布,一脸惊恐,泪眼婆娑。
齐岷不等蒙面人反应,朝辛益使眼色,辛益挑起绣春刀,指向盛儿脸颊。
刀是刚杀过人的刀,沾着血,血顺着刀尖淌下,滴在盛儿脸上,盛儿呜声大作。
辛益手腕微动,刀向下移,猛地扎向盛儿咽喉。
“住手——”
两个蒙面人同时暴喝,额头上绷起青筋,辛益懒懒掀眼。
齐岷淡漠的声音传开:“燕王妃于我,燕王遗孤于你,孰轻孰重,赌一赌吗?”
挟持着虞欢的那个蒙面人目眦尽裂,自知齐岷话中之意——自己杀了虞欢,齐岷最多被狗皇帝降职;可如果连累公子夭折,那燕王一脉就彻底断绝,他们这一行人的筹谋也就全盘皆输了。
蒙面人咬紧牙。
齐岷并没有太多耐心:“放人。”
握剑的手节骨嶙峋,发出咔嚓声音,蒙面人含恨看回虞欢,突然冒起一大股怒火。
如果不是被虞欢绊住,在这里耽搁许久,他们此刻必然已经得手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手里这个贱女人作的孽,包括狗皇帝的杀心,燕王的暴毙。
熊熊怒焰在胸口燃烧,蒙面人盯着虞欢脸颊上的那一条血痂,忽然眼神一鸷。
同伴反复看向窗户外,提醒:“老三,先走吧,大伙在外头快挡不住……”
话没说完,忽听得老三谇一声“贱人”。
蒙面人提剑划向虞欢脸庞,便想在划人以后,趁着众人关怀虞欢的档口破窗而去,孰料动手之时,一道身形疾掠而来,竟快似闪电。
蒙面人只感觉眼前一黑,紧跟着长剑脱手,胸口旋即中上一掌,掌力之深,直震得他喉头发甜,血雾从口中喷溅而出。
“老三!”
同伴急呼,不及出手相助,围在四周的锦衣卫蜂拥而上,片刻功夫,二人寡不敌众,当场被斩杀在地。
虞欢跌坐在案后,捂着脖颈,呆看着眼前一幕。
齐岷踱步上前,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挑开蒙面人鼻梁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脸。
虞欢惊怔,是他!今日在大堂里非议她的那个络腮胡!
难怪声音听起来这样耳熟!
齐岷的刀尖顺着络腮胡的鼻梁下移,捅入他嘴里。
虞欢扭开头。
齐岷余光瞥见,刀尖伸出,挑着一物放在虞欢面前的案上。
虞欢回头,看到一条血淋淋的人舌头,再抬头,看见齐岷逆光的脸。
“撤。”
齐岷收刀回鞘,看一眼虞欢,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说:
指挥使给老婆的第一件“礼物”:人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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