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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昀曦惊怒:“孤何时背约了?”
    “您明明承诺不让她入宫为妃,却言行不一,处心积虑哄她入彀,剥夺她的自由。怎么能不叫她害怕?”
    朱昀曦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疑怒追问:“她如何跟你说的?”
    萧其臻牢记柳竹秋“不能累及无辜”的嘱咐,说:“她就跟微臣说了这些。”
    “你还知道什么?”
    朱昀曦担心柳竹秋连孕母的事也告诉萧其臻了,倘若如此,非得杀人灭口不可。
    萧其臻镇静应对:“微臣只知柳大小姐不愿再做您的嬖宠,为逃避入宫急需找个丈夫作保。只这一个理由微臣就愿赴汤蹈火争取,求殿下成全。”
    他公然虎口夺食,老虎怎不发狂?
    朱昀曦面已狰狞,森严威胁:“萧其臻,孤念你有功于社稷,这次不与你计较。你再敢兴风作浪离间孤与柳竹秋,孤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有龙吟虎啸,萧其臻也有牛心犟骨,直言抵触:“殿下认识柳大小姐这么久,岂不清楚她的为人?若非殿下自毁盟约,令她寒心至极,单凭微臣这份痴心又怎能插足其中?柳大小姐自追随您以来,披肝沥胆,屡立奇功,成就不亚于古之名臣。您不能仅视她为婢妾,也该稍存怜才之心,莫使凌云之鹰鹘,沦为御苑之玩禽。”
    “你真想找死!?孤的作为轮不到你来置喙!”
    “殿下能操控微臣生死,却难移微臣志愿!”
    陈维远素知萧其臻刚勇无畏,怕他气坏主子,抢话叱骂:“萧其臻,横刀夺爱已属不义,何况那还是殿下心爱之人。你辜恩背主实属叛臣,不爱惜自个儿的脑袋,连你萧氏一族的前途都不在乎了吗?”
    萧其臻毅然决然道:“微臣从无叛乱之心,也相信殿下不会有昏暴之时。”
    朱昀曦快被这油盐不进的莽夫气疯了,喝令侍从撵出去。
    萧其臻刚转身便听陈维远惊叫,回头见太子爬在几案上连呕了两口血,也悚然上去救护,被朱昀曦狠狠一掌推得趔趄跌倒。
    “马上滚!”
    侍从们意识到此人正是刺激太子的灾星,忙将其拖架出去。
    萧其臻被驱赶至宫门口,陈维远追上来,气苦相告:“萧大人,萧阁老,你都看到了,我们殿下真离不开柳大小姐啊,你们这么闹会出大祸的。你回去劝劝柳大小姐,让她别再跟殿下置气了。”
    萧其臻此刻也矛盾苦恼,忠君是他的本分,知己是他的信念,他两边都不能辜负,忧闷道:“陈公公,你也认为柳大小姐是任性使气之人吗?你只见殿下难过,就不想想柳大小姐得被逼迫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决绝?”
    陈维远的胳膊肘永远是向着主公的,以前服侍庆德帝,凡事都只为皇帝着想。后来跟了朱昀曦,为护主又不惜做出算计皇帝的事,哪会真心跟萧其臻讲道理,话不投机只说目的。
    “你我在此分辨无用,你若还当自己是朱家的臣子,回去以后就把刚才的情形跟柳大小姐说清楚,她若真不管殿下死活,我也白认识她了!”
    说罢拂袖而去。
    朱昀曦操劳过份、忧思过度、激愤过甚,连呕血症一并复发,躺下之后便再起不来。
    太医让他静心,但闹心事赶之不去,闭着眼睛都在追索柳竹秋离弃他的因由。
    她怎会知道我决意纳她为妃?
    是了,上次见面她提到陪她的假老婆去做翟冠,定是去了我给她造凤冠的作坊,听人泄密知道了这头。
    想通这件事,他怨愤乍起,命陈维远去惩处那多嘴的工匠。
    “割了那厮的舌头,再封了他的店!”
    他病痛心痛,理智成灰,抓不住想要的东西便肆意运用手中的强权报复将他导入痛苦的人事。
    冯如月见他一阵昏迷一阵狂躁,预兆十分不好,捣心捣肺地干急一夜,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叫来云杉,交给他两条手帕,让他马上送去给柳竹秋。
    “殿下快被她气死了,她闯的大祸不能叫我们这些无辜者担着,若还有半分良心,今天就入宫来为殿下侍疾。”
    柳竹秋先由萧其臻告知她朱昀曦气极吐血,已是惊怖灼心。
    次日一早又听瑞福报告说太子快死了,云杉急等她回去。
    她赶回外宅,云杉见了她便跳脚哭骂:“你还舍得回来?殿下快被你害死了,知道吗?”
    他将冯如月给的两块帕子塞给她,上面血迹斑斑,一条血迹黑褐色,一条还是殷红的,时间间隔很长。
    云杉说:“这条旧的是去年你在寇乱中失踪时殿下悲痛犯病吐的血,这条新的是昨晚刚呕出的。殿下每回害心疾,每次吐血都因着你。他可是堂堂储君啊,想要多少美女都只消一句话,却为你承受这么多屈辱煎熬。柳大小姐,你到底是勤王的贤才,还是祸国的妖女?”
    白桃劝开他,接着劝柳竹秋:“大小姐,看来殿下这回真不好了,事关国本,你有天大的委屈也请放一放,快随云杉进宫看看他吧。倘若殿下有个好歹,女娲娘娘也补不上这天窟窿啊。”
    柳竹秋神慌意乱,被手帕上的血痕搅碎了方寸,吃力地稳住阵脚,照云杉的意思回房换上女装,扮做医女随他入宫。
    来到东宫,太子妃先接见她。
    冯如月背后咬牙切齿,当面仍温和以待,拉住她的手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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