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霄寒无疑是扳倒贾令策的最大功臣,名声扶摇直上,每天登门送礼送匾,求字求画的纷至沓来。
柳竹秋被缠得回不了家,果断在大门外挂出“养病谢客”的牌子。
文小青见尘埃落定,准备带骆仇回周坎子庄。柳竹秋这些天一直和她假扮夫妻,每天同吃同睡,想等她们母子走后再回柳府。
是日她让瑞福、春梨、蒋妈准备了一桌宴席,为文小青践行,将秋蕙和柳尧章、白秀英都请来了,可惜为避嫌,独缺了苏韵、萧其臻。
众人回顾这场官司,悲喜交加,感慨良深,一致赞誉柳竹秋的智勇义气。
柳竹秋摇头:“此事能成,在座每一位都功不可没。若非秋蕙志心坚决,咬牙承受那数十杖刑,官府根本不会受理案件。没有三哥蒋妈周旋护持,我的身份早被拆穿了。又全靠文娘子和苏韵冒险求情掩护,我才能脱离虎口。说起来,你们都是斗垮奸臣的大英雄。”
柳尧章忙补充:“还有载驰兄,他出的力可一点不比我们少。”
柳竹秋笑噱:“用不着你提醒,萧大人的恩惠我早已当面谢过了。”
秋蕙流泪道:“我起初只想拼死一试,以尽心意,没想到真能成功。温如和公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柳尧章安慰:“朝廷已恢复了温如的解元头衔,还破格授予顺儿童生身份,今后可越过县试,直接考秀才,只要他肯刻苦读书,定能继承温如的遗志。还望你好生抚养他。”
白秀英提出异议:“秋蕙还年轻,总不能让她下半辈子都孤零零过吧。秋蕙,我已求过太太,今后留你在我家住,你若想改嫁我们也会替你张罗,顺儿由我们照管也是一样的。”
秋蕙说不想再嫁人,柳竹秋开导:“你跟温如恩爱中分离,感情一时半会儿冷不下来,但将来日子还长,不能把话说太死,一切顺其自然吧。”
柳尧章长期受妻子和妹妹夹磨,思想已开通,预感秋蕙迟早会改嫁,若嫁去外面,顺儿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若让她带着儿子改嫁,又恐夫家不待见。
本着早为之所的用心,私下同柳竹秋商量:“瑞福伺候你我一场,我准备等将来你的事了结之后就将他放出去。他只比秋蕙小三岁,人也老实可靠,到时不如把秋蕙配给他,由他来当顺儿的后爹必不会亏待他们母子。”
柳竹秋笑斥他乱点鸳鸯谱,柳尧章坚持认为这是两全之计,非要试一试。
她忍笑道:“那你先去同瑞福说,他若应了,我就去问秋蕙。”
柳尧章真将瑞福召去问话,瑞福听说主人想让他娶秋蕙,登时震愕,脑袋刚晃了两下脸已通红。
柳尧章以为他嫌弃秋蕙是带崽的寡妇,表示会多给他们一些钱财补助。
瑞福一贯憨木的脸呈现稀有的苦恼,支吾道:“三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叫小的去死,小的都不敢迟疑,唯独这件事万万不可。”
柳尧章追问原因,他的嘴像闭紧的蚌壳再撬不开,僵持一阵只好作罢。
柳竹秋知情后笑不可支,奚落三哥:“人家是两个大活人,你却想像给鸡鸭配种一样胡乱撮合,
堂堂状元竟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忘了。”
柳尧章也觉这糊涂行径贻笑大方,自嘲两句放弃了。
文小青母子次日一早便要动身,今晚得早睡。
柳竹秋还想多看会儿书,挪去书房下榻,二更天方熄灯就寝。
朦胧入梦之际,对面卧房顶上的瓦片呼啦作响,她一惊而起,抽出墙上的宝剑推门查看。
瑞福和文小青也相继出门,三人都听了到那阵异响。
“是野猫打架吗?”
“不对,动静太大了,定是人为的。”
他们正疑心是梁上君子造访,一件小物品飞过门墙落入天井。
那是一只包了小石子和迎春花枝的纸条,又是万里春发来的讯息。
“有人欲害汝!”
柳竹秋意识到刚才的响动是万里春与刺客搏斗时发出的,让文小青母子快去书房躲避。
她和瑞福紧握兵器守在门口,时刻警惕备战,直熬到东方欲明,晨鸡登坛,方确定歹人不会卷土重来。
天大亮了,她派瑞福去附近街巷探查,不多时听他带回一个惊人情况。
“前面锅盖胡同里躺着个穿黑衣的死人,胸前有个血窟窿,好像是夜间被人打死在那儿的。里长已报官了,好多人正围着看呢。”
柳竹秋断定那是被万里春杀死的刺客,也猜到了害她的人是谁,忙对文小青说“我搞垮贾令策,已然激怒他的朋党,这刺客八成是唐振奇派来的。你这会儿回家定有危险,还得和仇儿留下多住几天。”
文小青也很慌骇,同时为她担忧,建议她立刻向上位者求助。
柳竹秋挂出红灯求见太子。
听说唐振奇派人暗杀她,朱昀曦甚为惊怒,又想那太监连他这个太子都敢加害,天底下也没有他不敢干的坏事了。
他即刻吩咐陈维远派人去温霄寒家护卫,柳竹秋认为不妥。
“殿下若派人保护臣女,外界必会说我是您的亲信,传出流言对谁都不利。臣女只要变会柳竹秋躲在家里,歹人便寻不着目标。瑞福是小厮,臣女也能找到地方安顿他。只文小青母子难办,还望殿下能提供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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