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
萧始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玩了,你少吃点儿,胃还疼着呢,等你好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晚间道路通畅,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江倦吃饱喝足来了精神,萧始痛心疾首看着那一袋垃圾,到底还是没管住,让他给旋了大半。
下车时江倦嘴里还叼着牛奶味棒棒糖,被萧始抢了过去,顺手塞在了自己嘴里,“你别吃了,差不多了,该我了。”
江倦打了个嗝,反手又拆了根葡萄味的,在萧始再一次伸手前一抬下巴,指着面前的荒村,“你是打算把我骗到这儿来埋了吗?”
“哪儿能啊,这里是我老家。”
萧始靠坐在车头上,满目惆怅望着眼前破败荒凉的景象,“小时候我就是在这儿长大的,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光着屁股满山野跑,也不知道害臊。我现在对村子的印象还挺深刻的,山村偏僻,不好开发,村民们不是进城打工就是迁走了,从村头到村尾也没几户人家,连过年都亮不起几盏灯。”
他指着不远处一座木质结构的老房子说道:“那就是我家,大宅子,以前很气派的。听人说我祖上是清末的探花,被贬到雁城做官,就在这儿建了座徽派的宅子,用现在的话说,也算引领时尚了,带着这附近的人都喜欢用木、砖、石雕来装饰宅院。可惜没几年,八国联军就打进了京城,慈禧老佛爷带着光绪帝西逃,政局一片混乱,我这位老祖宗就在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过世了,就留下了这一处房产给后人。”
雁息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早年靠着文物古迹大力发展旅游业,相当重视古建筑的保护工作,这也是这座古宅得以保存至今的重要原因。
“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过去?”
江倦咬碎了糖果,把塑料棒塞进了萧始嘴里,俨然是把人当成了垃圾桶。
“我在等天亮。”萧始吧唧吧唧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有点儿难熬,要不咱们干点儿啥吧?”
“那你大半夜把我弄来是不是有病?”
“……我是真没想到这边能变成这样,呜呜呜,好像鬼屋一样,连点儿光都没有,我不敢……”
“你连回自己家都怕?”
江倦觉得自己之前对萧始有点误解,他怕鬼这事可能不是装相,是真有病。
心病。
“你之前说,你母亲的遗物应该都在老宅子里吧?”
萧始点头道:“都在。我妈走了以后,程三史想起了有我这么个儿子,问我想不想认祖归宗,我拒绝了之后,程家那俩儿子怕我是欲擒故纵想骗更多财产,就想把我咔嚓了。”
他做了个手起刀落抹脖的动作,“那时候我遇到了你哥,这你是知道的。他帮我收拾了我妈留下的遗物,跟我一起把东西收到了婆婆的老宅子里,之后我就住进你家了。”
“为什么要特意收到这里?”
“我上高中的时候婆婆过世了,妈把我接到城里,住的是学区房,挺普通的,直到她走了以后,我才知道那房子是租的。她没给我留什么钱,我也没有经济来源,饭都吃不起了,只能搬回老家。”
江倦偷偷从兜里摸了根烟,不着痕迹地咬在嘴里,说:“走吧,去看看,我陪你。”
萧始一把抓住了他正在作案的手:“……你可不可以不在这么深情的时候一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把手伸进我裤兜里拿打火机?”
江倦“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让我抽两口。”
“那宅子是木质结构,烧起来就完蛋了!”
“所以才要趁现在抽两口。”
萧始哪倔得过他?两句话就败下阵来,掐着秒让江倦抽了半分钟,随即夺过烟头踩灭在了地上。
两人拿了一直放在后备箱没收的狼眼手电筒,并排走近了村子。
萧始搂着江倦的胳膊说道:“现在太晚了,也没个亮灯的人家,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没有人住。”
江倦用力吸了几口气,“应该没有了。”
“嗯?你怎么知道。”
“太静了。”
江倦停下脚步,原地用力跺了跺脚。
黑夜里只有回声响应他们。
“村子里如果有人住的话,至少应该养一两条狗来看家护院,听到陌生的脚步声,狗不会这么安静。还有,空气里没有家禽牲畜的异味,村子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没人住了。”
萧始一听这话更慌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倒不是件坏事。至少可以肯定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如果出现了第三者……妪熙”
“你不要说那种恐怖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可以进行攻击。”
看着江倦无甚表情地说出这话,萧始觉得自己多虑了。
……鬼都没他可怕!
两人就这样在村子里走着,经过小道两侧的民房,萧始总觉着周围仿佛有鬼影闪现,回过头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江倦越是沉默,他就越是害怕,到后来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江倦身上,后者只觉自己的步子越来越重,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到了。”江倦忍无可忍地甩开了萧始的手,用手电筒一指上了锁的大门,“去吧。”
萧始咽了口唾沫:“……近乡情怯。”
“说人话。”
“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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