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情绪又落了下来,连眼圈都红了。
“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那场面我都不敢回忆了。记得那时候我和老朱刚出完现场,刚回来就见地上有血,一串直通他的座位,上前一看,发现他缩在桌子底下,早就晕过去了。兄弟们心急火燎地给他送去了医院,才知道他是从医院跑出来的,出任务受了伤怕我们担心就不报忧,禁毒那帮孙子也不敢跟咱们说实话,气得我当时就要找他们拼命!”
朱铭恩摇着头:“被我拦下了,你去跟人拼命,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知道有人要害他,在哪儿都不安全,所以回了咱们那儿,说明他在那里能安心,他是真心信任我们的。说实话,阿倦走了以后,我难受了好久,后来你嫂子就是这么安慰我的,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谢时明听了这话开始揉眼睛,“老朱啊,咱们都觉得小倦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想做他的亲人,努力给他一个家。但是说到底,咱们还是外人呀,都有自己的家,不能陪他一辈子。好在现在有了真正能陪他走远的人了……”
“是呀,时明,你也能安心了。”
朱铭恩转过头对江倦小声说:“你都不知道,他为了你的事操心上火,早些时候天天喝菊花都顶不住嘴里起泡,还跟我念叨着,要不他就不找对象不结婚了,以后带着你一起过。我说你可别啊,自个儿找不着对象结婚也别往阿倦身上赖,你没人要,咱阿倦还是有人要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谢时明耍酒疯:“完喽!小倦子嫁出去了,又剩我一个老光棍了……”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蹒跚着靠到萧始身边,端着酒杯,硬要跟人碰一个。
“萧啊,我可跟你说啊,咱们长宁刑侦,就这一个宝,我也就这一个好弟弟,你可得好好对他,跟他好好过,知道吗?他这辈子啊,过得苦,从小到大也没享过几天福,你可不能让他再受委屈了知道吗?要不然啊,我可就……嗝!”
“时明,你喝多了。”
朱铭恩上前把谢时明扶了起来,跟这醉鬼较着劲,非要把他往屋里带。
“那个,他太久没喝酒了,一多话也多了,你们别介意,我带他进去醒醒酒,这就出来帮你们收拾。”
“不用朱哥,我们来就行。倦,帮他们收拾两间客房吧?”萧始说。
“不了不了。”朱铭恩脸上挂不住,“这怎么好意思打扰。”
“家里房间多,别客气!大晚上的,开车不安全,别走了!”
经不住两人热情挽留,朱铭恩和谢时明还是住了下来。
萧始帮忙把谢时明架进房里的时候,后者还拍着他说:“一定要对小倦子好,知道吗?我惦记着他,总是不放心,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
“一定的,谢哥。”萧始说,“把倦交给我,你们放心。”
“你得给他一个家,知道吗?我们都是外人,再怎么关心,再怎么放不下,也不能陪他一辈子,但是你不一样。”
萧始听见谢时明背着江倦,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是他的亲人。”
这乱子过去以后,依然坐在庭前的江倦问萧始:“朱哥和谢哥他们呢?”
“都休息了,我来吧。”萧始接过江倦手里的百洁布,自觉替他擦起了桌子,“你昨天一宿没睡,就闭眼歇了那么一会儿,还没缓过来吧。先去睡吧,要是想让老公陪,就去客厅玩会儿手机,老公等下就过去,很快。”
说完他又觉着这话不大对劲,“……可能也没那么快。”
江倦没走远,转身坐在窗台上,抱着他们没喝完的酒瓶,眼巴巴地看着萧始。
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萧始回过头来,“怎么,也想喝?”
“……想。”
“你身体不好,最好不喝。”
“想。”
萧始倔不过他,对他勾了勾手指。
江倦凑过去,他便飞快地在那人鼻尖上亲了一下,“那回房去等着,别被他们发现了。”
江倦眼睛一亮,拎着酒瓶就颠颠上了楼,身后还跟着个直打哈欠的哮天。
萧始心道这话说得像偷情似的,看他这反应,更像了。
没有男人能扛得住这种诱惑,萧始迅速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厨房,关灯上了楼。
推门的时候,江倦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潮气,只有腰间遮了条浴巾,手里拿着瓶冰牛奶,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喝。
“太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了吧。”江倦说,“我还是想喝酒。”
“等着。”
萧始转身下楼,把冰牛奶换成了常温的老酸奶,没让江倦亲自动手,用勺子喂他喝了几口。
“辛辣,酸,冰冷和高热的食物都会对胃造成刺激,对身体不好,提前喝点酸奶会好一点。”
“怪不得饭前你非要我喝一杯。”
“我看你盯着辣锅眼睛都冒星星了,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听我的话,还不如提前喝点儿保险。”
萧始搬了张折叠小桌放进阳台,塞了两个软垫和一堆零食进去,帮江倦擦干头发,换上了套凉快的睡衣,还特意在他身上喷了些花露水。
“可别让蚊子把我媳妇儿给吃了。”
“就你嘴贫。”
两人舒舒服服坐在阳台里,吹着晚风,抿着酒香,难得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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