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哲修长的手臂之上、上领口一片、脸颊一侧被唐苏划出的旧伤,全是圆弧形贝壳状的口子,他打死不愿意放开唐苏,这些划伤便越来越多,看起来竟像活生生地从血肉里长出鳞片。
唐苏还是咬他,牧哲搂着唐苏,慢慢地起身,他用血淋淋的手掏出手机来,打算叫车了,幸亏这里黑灯瞎火,不然司机看见他这模样,直接打方向盘调头就跑。
牧哲的偏执和决心被低估了,他真要抢走唐苏不可,不知他真的把唐苏抢回家以后怎么办?怎么给自己的家人一个说法?怎么对付唐苏的父母?怎么对付那些口舌?
牧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唐苏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牧哲用手指握紧唐苏的腰部,两下就站稳了,麻溜叫了车,揣好手机,他一边往大路上去,一边艰难地褪下校服外套,过程中坚决不让唐苏离开他的控制,他也知道唐苏的样子不适合给路人看见,用褪下的校服裹住唐苏,像裹了件不能漏财的宝贝。
牧哲一向穿得少,alpha体力精力极其充沛,不畏寒,所以他的外套之下只有一件白t,顿时两条胳膊被刮满了“鳞片”,白t染上血,更是触目惊心。
牧哲就这样眼神发狠,又极其坚定,抱着唐苏离开这海岸,言亦如没有跟他动粗,只提醒牧哲:“别做后悔的事。”
牧哲冷冷地骂了个:“滚开。”
牧哲走了十几步,暴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全是皮外伤,不过凭他的愈合力,恐怕两三天都好差不多了,但是看起来凄惨不已,强行抱着不属于他的恋人,总有种残兵败将的感觉。
他自己很清楚这么做都是逞强吧。
唐苏松了口,其实早都没咬他了,牧哲疯批到家,居然鼓励唐苏:“怎么不咬了?你可以咬左边。”
唐苏无法理解牧哲的行为,他虽然从没在牧哲身上领悟到爱情,但是也没想过伤害牧哲——今天不算,牧哲这是往枪口上撞,咬他算温柔了!
唐苏想着邪神对于人类一贯会造成的影响,不由得把牧哲的疯批劲往自己身上反思,唐苏咕哝着:“是不是我让你发疯了?你有没有想烧一烧东西?一般你们管这种行为叫做献祭,有一些专业的祭司会管这个叫燔祭——唔,你干什么?不准亲我的头!!”
牧哲按着唐苏的后脑勺,他个子高,相应手指就很长,把唐苏整个脑袋都包住了,唐苏毛茸茸的头发从他指缝间穿过,这种窝心的触感,人他心里又怜爱又悲哀。
牧哲还想亲唐苏脑袋顶上的发旋,老母亲也爱亲这里,他觉得唐苏不会太反感吧。
可惜这回唐苏不干了,推着他的下巴躲开他。
牧哲笑了一下,这笑容真够惨的,他开始回答唐苏的问题:“是,我是因为你发疯了。”
“为什么??我没对你说什么怪话,也没想控制你的精神,你怎么会发疯?这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唐苏,我有时觉得你什么都懂,不然怎么这么会整我。”
“我没整过你!”
*
“唐苏?!”
“唐苏!”
*
一对很熟悉的男女声。
牧哲其实在走出这十几步的时候,脑子就被海风吹得渐渐清醒,越走越虚浮,眼里本因偏执引发的狂热也像风卷残烛一样黯淡了。
等到唐苏的父母追上来,对着他唤起唐苏的名字,牧哲顿时脱力了一样,手松开,唐苏落在地上,他浑身被唐苏割出的划伤简直不像样子。
急匆匆追来的不止是孟烟和唐松,还有楚昔西,不愧是体育特短生,没跑几步,已经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看来她不仅给牧哲扒了唐苏的老底,转头又把唐苏“出卖”给唐苏父母了,这还真是个二五仔。
不得不说,楚昔西很机智,她预计牧哲有点问题,叫唐苏的父母过来兜底,果不其然,唐苏的父母成了压死牧哲的最后一根稻草。
唐苏撒腿准备跑,牧哲一把扯住唐苏的手腕,唐苏回过头,牧哲白净的脸上沾了不少血珠,蹙着眉,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完全落败,可偏执却一点一点从他眉宇中消散了:
“我爱上你了,这是我发疯的原因。”
唐苏眨了一下眼,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跑了。
孟烟一下就抱住他,虽然天这么黑,言家不愧没落,基础建设都没延伸到言家仅剩的地皮来,连个路灯都没有,但是孟烟一眼就察觉出唐苏不对劲,她偷偷拉开唐苏身上裹着的牧哲的校服外套,蓝绿色的幽光立刻从衣服里透出来。
孟烟猛地合拢外套的衣襟,楚昔西也发现不对劲了,她眼神有点惊恐,但是什么也没说。
牧哲站在海风里,就像一杆被吹得打颤的竹子,他的白t上沾着斑驳的血迹,眼神无光,勉强打起精神,对唐苏的养父母问好。
“阿姨好,叔叔好。”
唐松对牧哲的好印象开始动摇,不是牧哲做错了什么,是唐苏对这个男孩根本没感觉。
夫妻二人不想跟其他人多说,孟烟搂着唐苏往他们停在不远处的轿车走,一边拉上楚昔西:“我先送你回家。”
孟烟没唐苏这么冷酷,好歹也是牧哲的长辈,而且是唐苏弄伤了牧哲,她交代唐松:“你送他去医院。”
“行。”
几个人就在沉默中达成一致,兵分两路,各走各的,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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