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理性的他也难得卡壳,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到底她的恼怒几分是为了他不顾安全的冒险,几分又是为了他的行动将她排除在外?
我承认我会坚定地拒绝你,阿德莉亚长长地叹气,或许她终归是被排斥在外的,因为自己别扭和过度执拗的个性,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改正的打算,但至少我们能想想别的方法,而不是那么鲁莽地采取你认为最快的那个。
我知道你追求刺激和新鲜感,毕竟你是福尔摩斯,也相信你能从险境中脱困,阿德莉亚的眼神漂移,她不记得书中种种内容,但她记得福尔摩斯一定有许多或孤身或同华生一起冒险的故事,但作为朋友,我很难坐视不理。又除非你拒绝我作为朋友的劝告。
最后一句的声音很轻,甚至让人辩不明到底是说拒绝朋友,还是拒绝劝告。
歇洛克低头注视着她,缄默不语。
又或者你觉得我不应当与你同行,因为发现了她继续往下说。
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同伴之谊,他反应极快地接了话,我不会受那些影响。
我说的是我是女性。
我绝不因此拒绝你。歇洛克语速又快又坚定。
阿德莉亚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下意识眨了眨眼,反而气势弱了下来,自暴自弃道:随你说吧,没有就没有。
她嘟囔道:总之,先生,我是不允许我的朋友愚蠢地拿生命开玩笑的,就算你是福尔摩斯。
不知为何,歇洛克想起毒气侵袭,黑烟笼罩他思绪时的种种幻觉,幻觉中她的模样和此时鲜活生动的模样截然不同,而他直觉地要抓住后者。
而他确实这么做了。
你能把门完全打开吗?他彬彬有礼地提问。
阿德莉亚不明所以,尽管有些气恼,但仍旧听从他把门彻底打开然后猝不及防地,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定的怀抱。
和此前的拥抱相同,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他将他的朋友,阿德里安,又或者是阿德莉亚用力地拥入怀中,完全清醒的、紧贴的、没有推拒和试探的拥抱。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像在耳蜗里的羽毛:我既要向你致歉,又要向你道谢。
她被那样结实的一抱,此前被刻意忽略的暧昧情绪在此刻突然发酵,然后她不由自主地又涌出了一些羞惭,双手空悬不知道要不要予以回应。明明自己也不算矮,力气也不算小,为何被他那样拥抱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嵌在他怀中,全无动弹的意愿,只想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想问道什么歉,又道什么谢,可说出来的却是:我们的友谊到此程度?
你觉得不够吗?他本来迟疑是否要松手,可他注意到她的手轻轻揪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或许此刻拥抱反而是逃避,她可以不去看对方的表情。
你知道?我不是男人?她不抱希望地问出那个问题,最后一次确认他的选择。
我不知道。他快速回答。
于是她知道他知道了,但她也瞬间明白了他选择了友谊,这个发现让她高兴又有些失落,她只能生硬地问:所以你和你的好朋友特雷弗的友情?大概是这样的吗?
我恐怕不会再拥有这样的情谊了,阿德里安,他唤她阿德里安,但最后的鼻音轻得听不见,他甚至顿了一秒才想起特雷弗是谁,那么史密斯?
她突然笑出了声,身体似乎也轻轻颤了颤,而随着笑声渐熄,她的身躯放软,完整地接受了一个拥抱,将手臂轻轻环上对方的腰,拍了拍侦探的脊背。
如果是彼此都在确定友情的程度的话,她相信自己的这位侦探朋友愿意不考虑其他,只将她看作阿德里安,看作朋友对待。
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她在心中告诉自己,那也是她之后的生命意义之一。
我早知道你对一切好奇,喜欢一切危险和挑战,她温声道,我虽怠惰,但若你需要,我不介意奔波忙碌,这是友情的交换。
阿德莉亚很难判断侦探先生是不是完全理智的,但她谨慎地考虑他不会被冲动左右,这样的承诺让她终于放下心,又说不出心中的奇妙的空落感是为哪般。她没注意到此刻的相拥比起朋友更似情人,他失去理智后紧紧拥抱她时的感觉似乎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鼻尖,甚至她的心跳好像糟糕地乱了序这一点让她有些慌乱地松了手。
松手之后,她得以与这双透彻敞亮的灰眸对视,但她无法分析此中种种思绪,往常谈话之间的默契好像也突然消失。
而她不知道面前的人也同样生出了这样莫名空虚的感觉。
女仆的脚步打断了怀抱松开后静谧的相望。
阿德莉亚率先从情绪中挣脱:那,我先吃饭了。
嗯。他道。
我听茱迪说你最近都快成仙了,你也赶紧吃吧。
嗯。他从喉间挤出认同。
茱迪不太明白两位绅士之间莫名的氛围所为哪般,将餐盘递到阿德莉亚手里,阿德莉亚对着她温柔地微笑道谢,对歇洛克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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