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谁都不如靠自家。
“以前不便盖族学,盖好了夫子不好请,现在借一借相公名气,自是有夫子前来的。”黎周周说。
两家如今日子不是过去揭不开锅的穷苦,借顾兆官威捞金银玉石美味珍馐,那真是眼见短浅还担着后患,不如盖族学,聘请夫子,方可家族生生不息长久。
说开了,两家自是欣喜,女眷们忙着进灶屋做饭。
玩了半天的黎照曦带着一大伙两家子弟回来了,裤脚都是湿的,头发粘在脸颊上,一看也是溅了水,双眼亮晶晶的,进门就喊:“阿爹,我在河里抓到鱼了!”
“你是养着呢?还是吃了?”黎周周出门拿了干帕巾递给福宝,让自己擦。
黎照曦想了下说:“可大可肥了,咱们吃了吧。”
“好。”黎周周就笑,肯定是玩了一下午饿了馋了。
家家户户炊烟升起,杀鸡宰鸭的,香味飘得远,黎家的院门就没停,时不时有哪户人家差着自家儿子女儿过来送荤菜,一碗碗的,原先黎顾两家女眷还怕人多来不及,如今是不怕了。
吃完了饭,收拾好了,各回各家。
黎大的院子也幸好当初黎周周生福宝时,把原本放粮食的一排侧屋砌了大炕,如今亲兵和家丁能住下来。
天色晚了,苏石毅和柳桃今日没能回去。
黎大就说:“我去老二家挤一晚,石毅你和小桃带着悦娘睡我屋里,都是新的干净的。”
“知道了姑父。”苏石毅答。
黎照曦刚洗过澡,自然不是泡澡桶,就是烧了一盆热水兑着冷水,擦洗擦洗,洗完了换上睡衣,头发散开松松的绑着,跑到里屋去,冲着大炕直乐。
“阿爹,这床好大,能在上头打滚了。”
“上厕所了吗?上完了快上炕。”
黎照曦上了炕,从一头滚到另一头,真的好大!
黎周周就看福宝玩,等玩累了,父子俩躺在炕上,说小话。
“阿爹,我就是在这里生下的吗?”
“是啊,你那时候小小一点特别乖,饿了渴了就哼唧两声,不哭不闹的。”
“阿爹,我喜欢这里,河水凉凉的,看了麦穗,我还摸了摸,没有摘下来,爷爷说麦穗是出面的,等过几天我也去同爷爷下地割麦穗。”
黎周周:“……好,你不怕累就成。”
“我才不怕累,我体力可好了。”黎照曦困得眼睁不开也要要强道。
黎周周轻轻拍着福宝,没一会便是绵长的呼吸声,他也跟着睡了。
因为长久没住,怕有虫子潮气,还用艾草熏过,此时房间一股干燥淡淡的艾草味,不难闻。隔着窗户纸,夏日里,远处的田地有田鸡、蛐蛐叫声,听不真切,像是催人入睡。
旅途这般久,终于到了故乡老家中。
第二天苏石毅赶着车带着柳桃悦娘回苏家村了。黎家院子也忙碌起来,要盖宗祠和族学,这两处黎大同东西两村村长交涉,看地方划拉一圈,他家出银子。
村里几个小孩找上门,不敢进,站在院门口往里看,院子里汪汪叫了两声,黎照曦才注意到,忙是跑过去,“早上好,你们来找我吗?先进来。”
三个年龄不一的小姑娘才腼腆含羞进来。
“吃了吗?我家早上吃菜包,可好吃了。”黎照曦问完去厨房,只听里头说:“小少爷您别动,烫手。”
下人拿着粗瓷大碗捡了一碗菜包子递过去。黎照曦端着出来,放在院子树下的木桌上,说:“我请你们吃包子,你们一会带我去摘昨天说的果子可以吗?”
“你说酸溜溜吗?那可酸了。”
“我没吃过,我想试试。”
“那好。”
黎家的菜包是西坪村地里的野菜,还有黎家从昭州带来的海鲜干货,小姑娘一口啃下包子,就尝出味不对了,不是菜包子,里头有肉呢,只是她没吃过,可香可好吃了。
黎周周从堂屋出来,就发现树下那三位小姑娘拘束的不得了,便笑说:“出去玩吧,趁着天凉快,等天气热了就回来别晒中暑了。”
“知道了阿爹!”
三个小姑娘就跟着黎照曦还有汪汪往出走,一出去手脚都走的利索了。黎照曦出去玩,带着汪汪,后头还跟着俩亲兵,他是习惯了这般,小姑娘有些怕大人,小声说:“福宝那是你家谁呀?”
“我大哥认得好兄弟,怕我出危险护着我的,我叫大哥哥,你们也这么叫吧。”
不远处的俩位亲兵脸上也露出笑来。
在战场上,孟将军救过他们数次,是出生入死过命交情,托大一句,他们把孟将军当大哥的,只是孟将军威严,不爱说笑,平日里也不同他们玩笑亲近,如今听见孟将军弟弟说这话,就知道,孟将军也是把他们当兄弟的。
若不是这般看重,怎么会把家人交给他们护送?
黎周周在院子吃包子,喝着豆浆,就听门口来人敲门声,一看,来人老态些许差点都快认不出了,但仔细看还是有过去影子的。
“王婶?”
王婶提了一篮子,紧张忐忑的另一只手在衣摆上擦擦,昨日黎大一家回来,她也过来了,只是没往前头站,站在人群后头挡住了。按理来说,两家邻居这么多年,周周小时候她还帮过,情分跟村里其他人自然不一样。
可……说起来王婶心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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