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听消息进宫,劝圣上保重龙体,又说:“大历对南夷一向不薄,没想到这个小番邦竟不知回报,枉费先帝对十四弟的宠爱疼惜了。”
这就胡扯了。
当初康景帝年轻力胜,精力充沛,拳打茴国,脚踢蕃国,顺手没事把隔壁的南夷也揍一揍——反正闲着也挨得近。打的南夷退无可退举旗投降,安居窝在一处旮旯拐角之地,年年岁贡,这一贡就是十几年,南夷百姓苦不堪言,实在没法子,南夷王便将自己唯一的年仅十四的女儿进献给了康景帝,以图保佑整个小国安宁,能苟延残喘有个生机。
康景帝不是沉迷美色的皇帝,他是喜爱美人,但也喜爱权势,美人不过锦上添花点缀之物,这南夷女相貌极为漂亮,康景帝自然流连忘返,但南夷女每次侍寝完都会灌药不留子嗣。
后来康景帝见南夷十分老实,如此几年下去,一次意外中,南夷女受孕,康景帝见此便想想罢了,给了南夷女这次诞有龙嗣机会。
后来南夷女一举得子,才封了仪妃,在后宫地位稳了一些。但实际上,这仪妃插不进去后宫管事权利,像个边缘以色博宠的妃嫔,而其儿子十四皇子,更是谁都能调侃嬉笑几句的。
那时候得宠年仅六岁的公主都能刁难十四这个哥哥。
更别提,以前皇子们学习坐在一处,就现在坐着的天顺帝没少欺负十四,五皇子每次都出手打哈哈当个老好人好哥哥。
可阵营不同,管什么事实真相,五皇子现在说大历厚待南夷那就是,说先帝疼爱十四那自然也是,如此一看,这南夷忘恩负义,是该打。
派谁打。
五皇子刚都点明了。
天顺帝便不耐言:“就让十四去,要是能说通了最好,让这南夷继续岁贡,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还想继续换岁贡,想什么。若是南夷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反正十四那个杂种,死了也就死了。”
天顺帝立即下了诏书。五皇子嘴角噙着微笑,一个杂种十四,他自是不放在眼底,不过能搅得浑水,看十四同他外公一家打的你死我活岂不痛快!
他望着高坐皇位上的蠢货弟弟,眼底笑意中夹杂着深深的恨意。
忻州。
有时候道理都懂,比如南夷来犯和十四皇子没什么干系,也不能怪在十四头上,人家还带兵打蕃国还打胜过,保护大历百姓来着。可人不是机器人,尤其设身处地下,更是免不了带一些情绪。
顾兆尽力显得自己还算恭敬。
他之前在京中时见过十四皇子,其实还有些印象——就是这位十四皇子在其他几位年轻皇子中个头最高最帅,是个实打实的小帅哥,当时十四皇子好像才十四五岁?
记不清了。
但此时带兵马到了忻州城门口,马上的十四皇子,顾兆跟着记忆中的对比,好像判若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只是浑身的气质不同了。
那是宫里设宴,十四皇子虽是话不多,但皇子风度有,周身皇家气派还略显的几分平易近人人畜无害的善意,可如今这位——
顾兆信忠七传回的小道消息了。
十四皇子打蕃国时,那一仗赢了,被自己人暗箭所伤差点死了,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活下来的。
杀过人见血的气质自是不一样。
“下官南郡左政司见过历将军。”顾兆拱手行礼。
马上眼神冷漠肃杀的十四本来并不打算停留,此时听闻,低头看了眼底下的文官,一言不发,打马绕路。
顾兆:“我的马牵来。”
忠六还想为大人抱不平,这什么皇子耍什么派头,他家大人行礼了难不成当没看到吗?——可听大人要马,忠六咽下一肚子的不满,忙牵了马过来。
“上马,跟上。”顾兆率先上马,打马跟在士兵队伍后头。
也是他操不完的心,不过如今军队来了就好,他把事情交代完想回家看看,已经两个半月了,周周肯定担忧了,这边打仗——
他信里报平安,说都在戎州,忻州波及一点无大碍,但周周肯定该操心还是操心,须得他回去了,周周才安心。
一路都是水泥地,现如今打仗,反正十四带来的将士,骑兵少,都是用腿跑,而且看着歪瓜裂枣的好像没什么战斗力……
顾大人又开始操心了,他看着前头领队的十四皇子,很想问一句,这就是带兵打胜仗的精英兵?不太像。
“之前受害的村庄下官将百姓迁到别地,这里已经收拾过……”顾兆一一回报。
十四看了眼对方,“你刚说你叫什么?”
“历将军,下官顾兆,南郡左政——”司。
“扎寨安营。”十四巡视完吩咐。
顾兆便收了自我介绍的话,说:“历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闲杂人等离开军营。”
闲杂人等顾兆:……
在忻州这么久,每天奔波,如今被赶了出来一下得了空闲,顾兆又成了那个什么都不需要干当个摆设的文官了——文书都不用他批,右政司借口他频繁跑忻州这边,拦了许多油水活。
顾兆不在意这个,现在看了看远处有条不紊利落安寨扎营的军队,十四皇子没选之前那些村长,而是位置在戎州和忻州交接处。
这也是,戎州那边受害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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