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回来咋不说了?还来的这么晚。”
“可不是,奇怪。往常面条铺子这会都开了,怎么今个还没开?”
“人昨个才回来,还不能多喘口气歇会。”
不过正聊着,有人进来买包子听见这话,说:“开了,我刚见马嫂子男人开了铺子,人夫妻估计好着呢。”
“我瞧着不像好着,昨个你们没注意,我看到了,马嫂子脸上都是巴掌印字,一边肿的老高,你说谁打的?”
能有谁,不是自家男人就是婆母公爹,总不可能是马嫂子自己打自己吧。
大家伙都唏嘘了好一阵,有人知道内情,有人知道的少,知道少的以为是马嫂子怀不了生不下,还说:“马嫂子男人也不错了,马嫂子不能生,也没休了,就算是动起手来只能忍着,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是马嫂子的问题。”有人说了句,又觉得说不来,便叹气说:“但跟着马嫂子也有关,要不是她男人为了她也不至于伤了……”
这会听明白过来,知道少的便说:“都这样了,那马家做的真是没话说的,哪个婆母不磋磨媳妇儿,熬成了就好了,马嫂子忍忍吧。”
别人家的儿媳妇还有盼头,都说媳妇儿熬成婆,可马嫂子是光长了年纪,没法有孩子,那自然是熬不成婆婆,以后是半点指望也没。
“之前听她说,家里小叔子以后生了娃抱给她,不然两口子为什么尽心尽力的给小叔子当牛做马挣家产。”
说到这里,周氏便听不下去了,说:“谁知道以后给不给,那马家小叔子才九岁,以后事长着呢。她婆母见桂娘这一房没指望,可不得紧着小儿子,别到时候钱财全到了小儿子手里,桂娘和她男人什么都没落下。”
桂娘是马嫂子闺名,周氏比桂娘年岁长。
“那不应该吧。”许阿婶辫了句。
还没轮到周氏开声,其他人先说:“以前我肯定也没往这处想,但是你们别忘了年前的衙门官司,就是黎家铺子的事,那老太太老头疼爱小儿子的哟,也是大房一家勤勤恳恳跟牛一样刨食供幺儿读书,结果呢?大房媳妇命都搭进去了,分了家,就一百文的荒基地,你说说……”
这一提起来,大家伙印象深刻,都想起来。
可不是嘛,马家如今的情况,可是跟黎记铺子黎大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黎大的事已经发生了,马家的还没发生。
“也不一定就偏心成这样,没那么心狠的爹娘,马家男人为了救她还坏了身子,她婆母来了气,动动手也没啥,又不是什么刻薄,没得跟黎家老太太比,再说做媳妇的,那生不了娃,马家能要她已经是宽厚人家了,不然放其他家,指定给赶出去。”许阿婶年纪大,看事自然是站在婆母角度上。
周氏便说:“你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当然说这话,要是你家小文以后生不了,你在得一个小孙子,可不得尽宠着小孙子偏心疼爱了。”还动动手就要忍要宽厚,呸!
“……”许阿婶被挤兑的脸色不好,“你咋说话的,我家小文招你惹你了,你怎么不拿你家四娘开口说这些。”
周氏:“我家四娘生不了,我前头还有三个姑娘,招婿也成啊,我家人多娃娃多我怕啥,不像你家就一个小文。”
最后眼看是火药味冲了,其他人家赶紧拉开。
“咋,你还想跟我动手不成。”周氏是忍了许阿婶许久了,新仇旧怨由着话题挑起来,不由叉着腰骂。
这次是周氏没道理,有些理亏,大人们嚼舌头根子,没说要把小娃娃拿出来说嘴的。许阿婶气得脸青,高声让大家伙瞧瞧看看,给她作证,都是周氏在咒她家小文,有这样说话的吗。
其他人便劝,该拉的拉,别真打起来动起手,就听一声喊:“不成了不成了,马家嫂子上吊了。”
包子铺刚还吵闹人声鼎沸,这会全都停了手。
啥?!
马家嫂子上吊了?!
大家伙赶紧出去看。包子铺与马家铺子就隔了黎家,如今面馆门前凑了一堆人,对面卖菜的、摆摊的,挑夫小贩都围着过来看热闹。
铺子是空荡荡的,灶头锅烧着水开,一个人都没有,只听见马家男人的哭嚎声:“你咋就上吊了,你咋就想不开了。”
周氏是挤进人群,从铺子里进屋里去了。她生二娘的时候,桂娘就跟她男人推着木车来巷子里做生意买卖,这一晃都快五六年。
往日里周氏和桂娘走动不勤,因为最初时,每次提个什么话头,桂娘总叹气愁容,说起孩子的事,周氏得了三个丫头,当时心里也烦躁,一个肚子里只生女孩,一个生不了,两人钻一起说话聊天就是愁云满布。
这自怨自艾久了,胸口可不得憋闷着难受,后来周氏就不去找桂娘说话了,太苦,比她都苦。可怎么说也是一条巷子,曾经也深交说过知心话的关系。
桂娘上吊,周氏自然是担心,冲进去一瞧,马家男人抱着人嚎啕大哭,黎周周竟也在,这会说:“马大哥,嫂子还有气,我叫我爹套骡车,赶紧去医馆,别耽搁了。”
“张嫂你帮忙扶着,我去外头套车。”黎周周见马大哥还抱着人哭嚎不停,半分挪动都没有,给张嫂安排了。
周氏听了安排,一把推了只知道哭的男人,扶着桂娘要起来,紧跟着赶来的许阿婶连着几位嫂子一同帮忙,架着人往出走。黎周周已经回院子了,一边跟爹说一边套了骡车,周氏几人扶着马嫂子坐在车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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