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东坪村赵夫子家的孙子考试,说是成绩晚一日,人家昨天就知道了,秀才成绩还要早一日,也没说耽搁到现在。”
传话的脸上高兴笑着,说:“这跑腿后生是靠脚走过来的,从府县到咱村上你走走,看不得两三天时间,周周付钱的时候忘了问这事,以为是赶骡车,那后生自己说了,就是挣个辛苦钱,哪里舍得买骡车?”
“中了就是中了,谁敢在这件事上作假骗人?到时候去府县一查,要是没有,拉跑腿的后生告官,他就得坐牢,周周可是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准是错不了。”
“诶呦喂,你说这事闹的,那真的中了。”
“中了中了,天大的好事,还是第三。”
“你别提黎大脸上乐的,说是要摆席,黎家又有喜事了。”
“你说巧不巧,村里那块石碑前脚到,后脚就传来喜事,这碑是块吉祥碑,村长说了,等黎大家摆喜酒那天,正好借个好兆头在埋进村口竖着。”
“这好,这好。”
“碑钱还是黎大家掏的,心善好事,难怪老天爷保佑。”
之后的事便操办起来。村里男丁乐的跑腿,去东坪村顾家报喜信说啥时候摆酒席的,还去公屋拿了摆席的桌椅碗筷,妇人们刷洗晾干,忙起来也没乱,毕竟年前黎大家还操办过席面,这都是有经验的了。
送信的后生也没走,坐在黎家院子上喝水歇口气。
跑腿费是五十文,现在得了好消息,黎周周用红纸又包了三十文送过去。
黎大乐的拍着后生肩膀,慈爱说:“慢点喝不着急,今个在我家用了饭,明日摆席吃了再走。”
“不了不了,我要是晚回去了阿娘担心我。”后生摸着红纸包厚度,脸上也高兴。他今年运气好,接了这个活,得了吉利钱。
往年要是送没考上的人家,白跑一趟不说,连口水有的人家也不给,嫌他不吉利。
“那今晚留着住一宿,明日我赶车送你去镇上能轻快些。”黎大也不多挽留。
后生这才应好。
黎周周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相公真的考中了。
黎家后半天院子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村中家家户户上门来,带着东西,或是蛋或是钱的,黎大不收,村民可不乐意,说是沾沾顾书郎的喜气。
不对,如今该改口叫顾秀才了。
周周也是秀才夫郎了。
黎大一下子是秀才的爹了。
黎周周脸上红晕不好意思,不过眼神亮晶晶的是高兴。
第二天黎大不便去镇上,他是主家不能跑,东坪村的亲家过来道喜,他得招呼客人,于是去镇上采买的活村长大儿子便接了,赶骡车顺便送跑腿后生。
黎周周昨个蒸了肉包子,给跑腿的还带了三个。
后生坐在骡车上,怀里揣着包子,想着今年这户人家心肠好,真好。有了包子,路上就能少花几文钱吃饭,这八十文都能攒下来了。
昨个西坪村男丁跑腿去东坪村顾家报信。
顾父在田里上肥料,家里只有李桂花在,铁蛋虎头都去田里了。见西坪村来人说顾兆考上了,李桂花还不信,问了又问才知道真的考中了,一下子就懵在原地。
咋、咋就考上了?
考上了以后顾兆就是秀才了?
报信的见了顾书郎后娘反应也没觉得怪,当时听到这消息他都愣了,主要是西坪村没人考过,这还是头一回,前头都说顾书郎这次完了没考上,石碑送来还打了个幌子,乍一听真的懵住了。
之后顾家便是传信的传信,田里干活的、屋里做活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知道了,且不说四房脸上各有不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兆真真的考上了!
可考上了,如今顾兆也不是顾家人,而是黎家人了。
顾老太太心里咋能不难受,本来这可是顾家的脸面,现在只能心里叹气,末了说:“也是该黎家的福泽吧。”
西坪村也说了起来,后来村长媳妇儿那句:两个命硬的凑一起不就是旺了起来,不然为啥顾书郎没来前,周周啥事都不顺,顾书郎在东坪村也是次次没考中,怎么俩人结了亲反倒顺起来了,这就是命。
大家伙一想还真是,这话便传了起来。
顾家人听到这话琢磨了下也觉得有道理,便宽慰自己,要是顾兆在顾家,可能还是次次不中的霉运命了……
不这样想,那还能想什么,顾四李桂花吃酒席时,见黎大父子的笑,心里能酸死不成,尤其村里人一口一个秀才爹。
顾四能高兴的起来嘛。
黎大家的酒席摆了一日,热热闹闹了一天。等傍晚人散了,三人收拾,黎周周脸上还有笑,眼底还有些恍惚,“相公,你真的考中了?”
“真的。”顾兆捏老婆脸,周周眼睛亮亮的人懵懵的,多喝了几杯薄酒就脸红的老婆真可爱,“累不累?你坐着歇会,剩下的我来就成。”
黎周周脸上都是笑,摇头,“不累,我高兴。”
黎大也高兴,今个被灌多了酒,干着活时不时哈哈乐两声。
家里气氛欢快,这些活也不算累。
之后便是拿了礼去东坪村赵夫子家谢师,虽然昨个摆酒席,赵夫子一家坐主桌吃过了,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送完了谢师礼,在东坪村又应酬客气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