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高兴啊?好吃好喝的。”云集把云舒的胳膊腿一样一样往下摘,“你要压死我啊小兔崽子!”
“哥,我知道你压力大,你等我一年好吗?”云舒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垂眼笑着,“明年我就能提前毕业,到时候你愿意回云家我给你鞍前马后,你不愿意回来我可以在云家在任何方面支持你。”
“哥,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养着你,你就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有我了,我保证让你事半功倍。”云舒枕在他肩膀上,“哥,这一年你过得轻松一点儿,好一点儿,行吗?”
虽然知道云舒和自己不一样,根本没真正被名利场毒打过,说的也都是孩子话,云集心里还是一软。
他笑着把查小理堆在云舒腿上,“就算只是为了成全你的孝心,哥肯定过得很好很轻松。”
云舒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旧事重提:“真的呀哥?那那个小破节目你就不去了吧?我看你在上面上山下海的我就心疼得慌。”
“噢这个,”云集听他又提,正好跟他解释一下,“上次节目组安排的活动强度对我来说确实有点大了。我跟他们反馈过,这期节目相对和缓一点,那些高体力要求的活动我也不用太参加。”
云舒还是不放心,“我这么说吧哥,你就是在电视上跟人家聊一天的闲篇儿,我都替你累。”
“那你要怎么样呢?”云集受不了他这个腻歪劲儿,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云舒笑着眨眨眼,“我就想要你在家里享清福,我想要你快乐。”
就算习惯了云舒的黏糊,云集也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快乐,我挺快乐。快滚,一会儿丛烈回来,我不想看见你俩在这儿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集刚念叨完丛烈,本尊就从家门口进来了。
自从那天在傅家外头的胡同里崩溃了一下,云集好几天没跟丛烈打照面。
他跟丛烈没什么好说的,又怕丛烈万一问他点什么,他还要费力气搪塞。
云舒看见丛烈就没好脸色,但又没像之前那么重的敌意了,甚至稍微跟他打了声招呼,“哼。”
“云舒来了,”丛烈手里拎着一大堆生鲜,不冷淡也不亲热,“在家里吃饭吗?”
云舒扭头看了一眼云集,眼睛稍微的眯起来一点。
他太知道云集吃饭是个老大难。
天上飞的水里走的土里长的,云集不吃的东西多且杂,又毫无规律。
在云集的吃饭哲学里,难吃的东西都是一个德行,牛羊肉、带壳的、所有气味重的蔬菜,就还不如没调料包的泡面好吃。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哪怕在名利场中浸淫了这么久,云集吃外面的饭都是点到即止,稍微多吃一点就会吐。
可能外人觉得云集是娇气,以为他是在钟鸣鼎食之家养尊处优娇惯出来的柔弱脾胃。
但云舒知道真正的原因其实跟他哥娇气不娇气不沾边。
云舒很小的时候,偶尔也会被云世初带到饭局上。
那会儿他只是个屁大的孩子,自然是不能上主桌的。
一边从保姆递过来的勺子里接甜粥,他一边看着端坐在主桌的一侧的哥哥。
云集也就比云舒大几岁,但是要穿西服打领带,饭桌上的每一句话都要竖着耳朵听,时不时还要答大人的问话。
同样只是孩子,从饭局开始到结束,云集的碗碟里几乎没有过油星,顶多在开始沾过几筷子凉菜。他哪怕在中间多夹两口菜,错过长辈的一句话,回家就会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应酬的饭桌子就是他的课堂,吃饭总是伴随着高度紧张的情绪。
有一段时间云集只要跟着父亲出去吃饭,回家就会吐。
云世初对此也只有一句评语:缺乏锻炼。
云舒还记得他刚上小学的时候云集已经上初中了。
有一天他放学回家,正看见急救停在家门口把云集往车里抬。
当时他立刻就吓哭了,追着医生问:“我哥哥怎么了?我哥哥怎么了?”
然后云世初抱着他,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
云舒贴在病房门上,抽抽噎噎地听医生和爸爸说话。
那些话里面的很多专业词汇他当时听不懂,但是他能听懂“营养不良”,也能听懂“危及生命”。
他当时根本就不能相信,他高高帅帅的、顶天立地的哥哥,能被什么危及生命。
但是他跑回病床边,看着云集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叫做“害怕失去”的情绪。
所以当初云集搬出来的时候,云舒最担心的就是他吃饭怎么办。
他突击检查的好几次,云集都在吃泡面,而且连调料包都不放,白水煮熟就算完,甚至有时候连煮都不煮就干啃。
自从丛烈搬过来,云舒早就听他哥提过,家里的饭都是大明星做。
说实话,他是不信的。
丛烈将近一米九,过矮点的门框都要低头,宽阔的肩膀好像随时能撑崩严丝合缝的好衬衫。
那天他在傅家一露脸,吓得那个智.障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遁走。
就算不说大明星在舞台上一呼百应的架势,丛烈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也和烟火人间里的柴米油盐没有半点关系。
“小崽子快走,”云集对着云舒指指门口,“别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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