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阿卿,你今天穿的校服好像不是你自己的吧?”
岑卿浼一边洗头一边回答:“嗯,我同学的。”
“那你自己的衣服呢?”焦婷想起老师提起岑卿浼昨晚是在其他同学那里睡的。
“还在同学家里晾着呢。”
“哪个同学?陈硕还是穆宁?你老实跟我说你真的是因为钥匙坏了回不了家,才不写作业的吗?”焦婷站在门外,语气认真地问。
隔着门,岑卿浼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想不挨打演技就得好。
“老妈,你拿我钥匙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还有,我的校服就晾在对门邻居家!”
“对门?对门都空了许久了……竟然住人了?怪不得前两天我听到有动静,这是在搬家呢?还刚巧是你的同学?”
焦婷一边说,一边从儿子书包外面的袋子里拿出了钥匙,发现家门钥匙的齿尖确实有磨损,钥匙不是特别直。至于楼下单元门的钥匙就更不用说了,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你拿钥匙干什么去了?”
岑卿浼随口答了句:“撬罐头。”
“什么罐头能把钥匙都给撬弯了?”
“狗罐头!”
等到岑卿浼洗完了澡在卧室里吹头发,扔在书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岑卿浼还以为是陈硕他们又在小群里灌水,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短信。
“短信……又是短信?大晚上的不会是大师发来的短信吧?”
【今日不宜离家出走。】
岑卿浼用力挤了挤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
“我都多大了还离家出走?”岑卿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这一次的肯定不准。
走出卧室,餐厅桌上已经摆着红烧排骨、清炒西蓝花还有西红柿西蛋汤了。
“挺丰盛的啊。”岑卿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这笑容怎么回事?别以为你今天差点被砸伤我就不跟你计较作业没写的事。你们班主任好忽悠,我可不好忽悠。你如果一放学就发现钥匙坏了进不了家门,完全可以到医院来找我。你没来,也没打个电话?而且就算进不了家门,你又不是没有零花钱,只要你想学习,肯德基里可以写、星巴克里可以写,但你就是一个字没写。”
岑卿浼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一场批斗大会,被批斗的次数多了,膝盖也就习惯了。就是让他跪着吃饭,也不影响他的消化功能。
“你们老师可说了,你再这样下去是不可能冲上一本线的。你要真那么不愿意学习,你好歹把英语抓住了吧。考个托福或者雅思,我和你爸勒紧裤腰带送你出去。人家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独木桥,你要真没有那个决心去闯,你就……”
岑卿浼把筷子放了下来,看向焦婷。
“我就怎样?你们为什么总想着把我送出国?是因为我爸那群合伙人的孩子都在国外,还是你那群同事给你的攀比心?”
“岑卿浼,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讲话?我跟你爸怎么可能会因为攀比而考虑送你出国?”
“那是因为你们需要独立的空间解决一些事情,而我比较碍眼?”
“什么独立空间?解决什么事情?你在说什么?”焦婷露出不解的表情。
岑卿浼的眼睛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不想装也不想忍了。
“已经十八天了,我爸没有回家。他上一次回家间隔是十四天。我摔到肋骨骨折了,他也就来医院看了我一眼,我麻药还没过去他就走了对吧?以前你们还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现在可安静了,因为你们连吵都不吵了!”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真的太倒霉了,坐公交车遇到了贼差点被刀片割伤,晚上想去网吧浪一浪还差点关小黑屋,今天放学了修个自行车差点被屋檐砸死。
能活着要感恩那位发短信的“大师”。
他现在就想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老妈也能对自己坦诚以待。
“妈,如果……如果你真的想要一个人过的话,真的可以果断一点。”
“岑卿浼——你是故意的吗?我就说你几句作业的事情……你就回我这些?”
焦婷的脸上露出怒意,就像是秘密被揭穿后的无措。
“你……你是想你爸了?我就跟他说了你高三了,他应该回家看着你!他就是不听!我……”
岑卿浼听到这里,只觉得难过透顶,“什么时候叫我爸回家都得用高三来威胁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焦婷的表情更加无奈了。
“我出去走走。”
岑卿浼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走走?你要走去哪里啊?”
“我透口气就回来。”
岑卿浼真的不想坐在这里跟他老妈PK演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孬。上学期从二楼摔下来肋骨疼得就像插气管上了一样,他也没哭。
但看着老妈那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他就觉得鼻子发酸眼睛也发烫。
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爱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技能已经不适合他了。
岑卿浼下了楼,整个人都晕沉沉的,走出小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最近太背了,快八点了出门算不算离家出走啊?
这时候给大师发条短信探讨一下关于“离家出走”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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