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禀告道:“回城主,墨,为千年墨,属下等用尽办法也未能洗净他手上的墨痕。”
百里渡月看起来一点也不讶异,闻言轻飘飘扔下了一句话:“拖下去,命人剥皮揉做了画纸。”
他对一切有关画画的事都很热衷,哪怕是杀人的刑法也能与之融会贯通。
段阳万万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害成桑非晚,反而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闻言惊慌失措的就要开口求饶,然而百里渡月却好似早有准备,直接抬手下了一道禁言术,耳畔终于清净下来。
桑非晚却忽然开口道:“城主……”
百里渡月闻言看向他,这才想起桑非晚刚才似乎给段阳求过情:“怎么,你想给他求情?”
桑非晚笑了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城主,墨痕之事段阳想必并非有意,如今画作既已补救,不如饶他一命,撵出府去便是。他皮肉粗糙,就算剥下来做纸,也是下下之品,难入您的法眼。”
百里渡月闻言缓缓步下台阶,走到了段阳跟前,命人抬起他的脸和手掌一看,却见果然粗糙有茧,绝非上品。
不过很可惜,百里渡月绝不是什么大善人,他意味不明的看向桑非晚,目光打量间让人脊背发寒:“他的皮为下品,那何人的皮为上品?若本城主今日一定要一张人皮作画呢?”
“那便要非晚的吧……”
桑非晚忽然对着百里渡月一笑,仿佛是为了让他检查自己的皮肉够不够格,骨节分明指尖直接覆住了他的手背,不偏不倚,恰好将百里渡月的手牢牢扣紧,包裹其中。
百里渡月没料到他如此大胆,不由得愣了一瞬,然而下一秒桑非晚却忽然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耳畔低沉笑道:“城主不是喜欢作画么,也不知我这张皮够不够格。”
“我这张皮便给了城主如何?城主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短短几个字,因为桑非晚骨子里的放荡不羁,偏生品味出了几分胭脂色。一旦晕开,便是旖旎的一片红,暧昧而又令人神志不清。
桑非晚语罢,无意识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百里渡月的手腕,触觉一片细腻冰凉,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
要他说,还是这位百里城主的身子更适合用来作画。若以朱笔蘸墨,在这副白玉霜雪般的身子上涂描浓淡,也不知是何等旖旎风光。
第220章 靠近桑非晚会变得不幸
一张上好的人皮, 须得是从绝色美人身上剥下的。堆雪之肤,无暇之皮,细腻光滑, 如此方能作出绝世之画。
百里渡月感受到桑非晚掌心紧覆着自己的手背,细腻温热, 确为一张上等皮囊, 远胜段阳许多。不过后院那群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子里难得出了一个勉强能入眼的人, 若是剥了, 岂不可惜?
百里渡月神情不显,心思难测。
桑非晚方才说话时紧贴着他的耳畔, 声调低沉靡靡,好似聊斋精怪惑人。但凡再近一些,他们就险些贴上了,然而还没等百里渡月呵斥放肆, 桑非晚就已经先一步抽身离去, 慢慢后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他刚才上前仿佛只是单纯为了和百里渡月说话,不带任何心思,神色坦然如常。那些暧昧含情的话仿佛也并非从他口中吐出, 只是百里渡月的错觉。
“城主画技妙致毫巅, 臻于化境, 当配顶墨纸宝。段阳这身皮囊已经沾了千年墨痕, 便如白纸有污,做人尚且难,更何况作画?”
桑非晚落落大方地立于殿堂之间,一番话不仅捧了百里渡月, 还暗损了段阳缺心缺德枉为人, 关键人情也求了, 实在妙极。
周遭不由得响起一阵低声窃笑,这次却不是笑桑非晚了,而是笑躺在地上,里子面子都丢尽了的段阳。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段阳平日看着憨傻老实,没想到竟是个包藏祸心的,真是蠢且坏极。
百里渡月听见桑非晚一番诡辩言论,意味不明道:“照你这么说,本城主反倒不能杀他了?”
桑非晚低头垂眸,笑而不语,他知道,百里渡月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剥人皮可不是什么简单活计,需得世间顶级的能工巧匠来剔骨取肉,不能破也不能伤,区区一个段阳,不至于大费周章,杀鸡焉用宰牛刀?
再则段阳毕竟是原书主角,有主角光环在,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百里渡月果然没有杀段阳。他转身回座,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仿佛对方只是一颗最微不足道的尘埃,淡淡吩咐道:“那便不必杀了,来人,拖下去打八十棍杖,逐出王城。”
八十棍杖,对于没有灵气护体的凡人来说,打完必然筋断骨折,由此可见想从百里渡月手底下保住一条命也不是什么容易事。不过段阳“天赋异禀”,身强体壮,想来也无甚大碍?
桑非晚眼见着段阳被殿内护卫拖出去,内心忽然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天道对于主角到底有没有庇护作用。段阳如果真的死了,那自然再好不过,可段阳如果没有死,那是不是说明主角光环会自动帮对方避开所有的危险?
他思及此处,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然而还没等想出个头绪来,胳膊就忽然被人拐了一下,紧接着耳畔响起了管家的斥责声:“傻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城主吩咐我们退下么!”
桑非晚闻言这才回神,随着众人一起施礼告退。临走前,他听见百里渡月对管家吩咐道:“养好他的伤,这身皮囊若是污了,本城主便剥了你的皮来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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