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清闻言神情恼怒:“你!”
他这才回过味来,容宣分明是为了那日酒窖之事在记恨自己。本想直接转身离去,但念及赵素于朝堂四面楚歌之境,竟是咬牙生忍了下来,低头重重抱拳:“那日是轩辕清鲁莽,今日在此给燕太子与容公子赔罪,愿任凭处置,还望二位不计前嫌,让甄和上堂作证!”
远处在廊下坐着的甄和陡然听见自己名字,下意识站直了身形。
容宣听见“任凭处置”四字,终于掀起眼皮看了轩辕清一眼,慢悠悠笑道:“这么说,就算我要在轩辕将军脸上刻个大王八,轩辕将军也会束手就擒,任我处置?”
轩辕清闻言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容宣竟然要在他脸上刻王八,直接从地上站起了身:“容宣,士可杀不可辱!你若心中有恨,直接刺我十剑,我绝不反抗,何必想出如此折辱人的法子!”
容宣闻言哗一声收起了扇子:“那你就自行离去吧。还请转告太子殿下,非是容某不愿意救她,实在是轩辕将军太过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一件事偏要结仇结怨。望她日后慧眼识珠,多揽贤才,不要什么臭鱼烂虾都招入麾下。”
他语罢目光盯着轩辕清,一字一句提醒道:“还请轩辕将军记住,今日太子朝堂事败,罪过皆在你身。”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姬凡眼见轩辕清面色煞白,轻笑一声,靠近容宣耳畔道:“赵素若能有你三分口才,今日朝堂上也未必会让东临侯占了便宜。”
容宣就当他在夸自己了,在桌子底下握住姬凡的手拍了拍:“等着瞧,我今日必然要在他脸上刻个大王八给你出气。”
姬凡闻言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侧已经结痂的伤,却开口道:“轩辕清必然不会让你如愿的。”
容宣反问:“为什么?”
姬凡善识人心,少有出错:“你只看他不愿意日日顶着一只王八脸出现在心上人面前便知道了。依我看,不如在他脸上划三刀,也算报了仇。”
能伤一点是一点,下次想找轩辕清算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容宣心想也是,轩辕清只怕宁愿跳黄河,也不会让赵素看见自己脸上顶着王八的滑稽样子:“那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姬凡不语,直接命仆役拿了一把匕首来。只见刀柄上嵌满宝石,华丽异常。他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用帕子慢慢涂满刀刃,然后递给容宣,静默一瞬才出声道:“是便宜了他。可我生平最不爱欠人情。当年他于城门救我一次,今日我放他一马,此后恩怨两毕,便再无纠葛了。”
原著的轨迹至此被彻底打乱。连带着姬凡对轩辕清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激之情,也随着城墙上的砖石彻底风化腐朽,了无痕迹。
容宣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终于伸手接过匕首:“你涂了什么?”
姬凡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生肌膏罢了。”
这种药膏能促进伤口生肌愈合,乃是奇珍所制,只可惜用多了会让患处奇痒难耐,像一千只蚂蚁在爬,生不如死。姬凡平日涂抹伤口只敢掺零星半点,方才在刀刃上却是涂了十足十的量,够轩辕清喝一壶的了。
轩辕清只见他们窃声私语,也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容宣就拿着一柄匕首朝自己走了过来,清俊的容貌在阳光下有些模糊不清:“轩辕将军,你方才说的任凭处置,是否还作数?”
轩辕清无声咬紧牙关:“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宣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不做什么,只要轩辕将军任我在你脸上随意划三刀,这笔帐就算掀过去了,如何?”
轩辕清总觉得容宣不怀好意,故而迟迟未敢出声应答。
容宣见状轻笑一声:“轩辕将军怕什么,三刀划不出个王八。你的太子殿下还在朝堂之上苦苦周旋,你就忍心让她这么等着,什么忠君爱国,原来不过是假话罢了。”
轩辕清性子鲁莽,最受不得激,闻言对容宣怒目而视。无声僵持三秒后,竟是哗一声掀开衣袍下摆跪了下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只盼容公子能信守诺言,让甄和上堂作证。”
语罢用力闭上眼睛,等着容宣动手。
姬凡支着头,坐在石桌旁远远相望。心想轩辕清对赵素大抵是一片真心,只可惜这份情太过愚蠢,不仅作茧自缚,也给赵素带来了麻烦。下次遇到这种人,真应该躲得远远的才是。
容宣走至轩辕清面前,思虑半天,最后将第一刀落在了他额头上。只见锋利的匕首缓缓划破皮肉,往外渗出了猩红的血色。轩辕清只觉额头一阵刺痛,随即耳畔响起了容宣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一刀让你引以为戒,有些人可以碰,有些人不能碰,日后若再有下次,我绝不罢休。”
第二刀落在了轩辕清的右脸上。
容宣:“这一刀与你留在他脸上的位置一样,可世间良药甚多,也难收覆水,难补玉裂。这道伤在他脸上或许会留三年五载,在你脸上却会留一辈子。”
第三刀落在了轩辕清的左脸上。
容宣:“你心有赵素,尊她如神。我心中也有一人,护他如命。当年你于城门之下护他一次,今日却又在酒窖之中伤他一剑,这一刀且让你记住,日后你们恩怨皆休,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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